許海洋接過了那本書。
也許是柳柳的動靜單純到讓他感到震驚,也許是命運的回旋镖擊中他的那一刻,他感到複雜。
總之在翻到那一頁,看到右下角的“許海洋贈”的時候,他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當年随手做的事……今天給了我豐盛的回報。”
許海洋用一種故作輕松的語氣對柳柳說道。
“我從來沒想到這樣的好事還會發生在我頭上。”
柳柳說:“我們每年春天,都會受到許先生您寄過來的新書。”
“我們都知道您的名字。”
在袅袅的茶水熱氣和舊書的書氣中,女人潔白的臉蒙上一層淡淡的光。
她的感激充斥在她吐出來的每一個字裡。
“好……”許海洋從複雜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正色道:“那我們來談談出版的事情。”
“我最先想問的是:如果有機會,你願意接受專訪或者參加新書發布會一類的活動嗎?”
“願意。”柳柳朝他微笑。
*
談完之後,已經是六點。
許海洋想請柳柳吃個晚飯,柳柳拒絕了,說還有别的事情。
“下次我請您吃飯,今天就先到此為止。”
許海洋有些遺憾。
“那我送你一程?”
“也不用,我的車就在前面。”
柳柳上了車,消失在了二人的視野中。
小陳扶着門框望着柳柳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許海洋則是顯得有些惆怅。
在巨大的震驚過後,人們往往會朝後走幾步,試圖認清自己完整的生命。
許海洋在想自己的過去。
而小陳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
*
“今天去哪了?”
面對客廳裡飄來的驺吾的聲音,柳柳将包挂在玄關處,脫下黑色風衣,換好了柔軟的拖鞋,便朝着他所在的沙發走去,他本來在低頭看電腦上的數據,見柳柳朝他走來,便合上了筆記本,随意放在了茶幾上。
柳柳很自然地窩進了他的懷裡。
“去協商了一些和出版相關的事。”
驺吾聞言,有些不悅:“怎麼不先和我說?”
“可你平常很忙,我不想什麼都讓你操心。”
驺吾還有别的話要說,可是柳柳擡頭看他時,那種溫柔而羞澀的眼神讓他把不滿的話吞了下去,他放低了聲音,說:“你要和什麼樣的出版商聯系,都可以和我說,我幫你安排。”
“阿吾,你隻用安排你和我相處的時間就夠了。”她稍微拉開一點距離,認真地望着他。
“這個世界上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不是為了安度餘生才和你結婚的。”
她這樣說話的時候,眼神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
也許和她溫柔的面孔産生了奇妙的反差,這個時候的柳柳顯得出乎意料地迷人。
就好像,驺吾在高中的時候,看到柳柳在台上領獎那樣。
驺吾:“你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他假裝不知道似的問。
柳柳垂下眸子,語氣很輕:“我需要去傳達一些東西,用文字的方式。”
“傳達什麼?”
柳柳望着驺吾,她的眼睛很幹淨。
可是在某些時候,因為太過幹淨,深淺的界限被模糊掉了。
但是無疑,她此刻專注的神情很讓人着迷,淡漠又深情。
至少驺吾心跳加速。
“很多,阿吾。”
“比如現在……”她延長了語調,使其纏綿。
“我想說,我愛你。”
“可是有時候為了傳達我複雜的感情,我需要換一種方式說。”
“說什麼?”驺吾下意識問。
柳柳笑了。
柳柳說:“我喜歡你的影子與我重疊,就好像我們在我們未曾觸及的世界,也互相擁抱,永不分開。”
她用天真的語氣說着低俗的情話,溫柔地吐氣,令原本有些怒氣地男人此刻頭腦昏沉。
“你也會對别人這樣‘傳達’嗎?”
柳柳:“不會,我寫一些别的東西,不涉及愛的部分。”
“為什麼?”
柳柳恰到好處地紅了臉,在他的懷裡悄聲說:“因為涉及愛的部分,隻和你有關。”
驺吾感覺一輛卡車在心髒裡來回撞擊。
否則他的心跳聲音為何如此強烈如雷鳴。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對嗎?”驺吾整張臉都在發燙。
他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柳柳的嘴唇,繼而迅速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