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徐州望向驺吾的眼神有些譏諷。
他好像在說:“你看,就算你要和她訂婚了,一旦牽涉到和羅冬有關的事,你也比不上羅冬一根毫毛。”
他那種看可憐蟲的眼神,令驺吾感到一陣惡寒。
程炜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
他又是發出了一聲神經質的冷笑:“呵……”
“我看,丢了東西是小,丢了魂是大。”他用那種一貫刻薄的聲音懶懶說道。
驺吾正欲發火,可身旁傳來了動靜。
柳柳倏然起身,她所坐的凳子因此後退,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起身時,垂下來的發絲遮住了眼睛,令她看起來有些低落。
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程炜深愣了愣,那雙桃花眼停在柳柳身上,在柳柳直勾勾看向他時,心猛然一跳。
這似乎是兩次見面以來,兩人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對望。
那雙淡色的,琥珀棕的眼睛,裡頭帶着明明滅滅的微光。
望着他的時候,眸子裡帶着一種平靜的、冰冷的、淡漠的情緒。
好像他從未存在那樣。
裡頭并沒有敵意,也不附帶更多複雜的感情。
和曾經在萬木春門口的那次對視截然不同。
程炜深呼吸急促了點,他眼皮往上擡,嘴唇微動,下意識想解釋什麼。
可是心裡堵着一些狠毒而凜冽的傲氣,那解釋的話還沒能說出口,便聽柳柳用一種抱歉的聲音對衆人說:“大家慢慢用餐,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回房間了。”
驺吾也随之起身,陰沉地看了程炜深一眼,望向柳柳時,表情轉為擔憂:“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柳柳低下頭,發絲又遮住了側臉。
望着柳柳轉身離去的背影,程炜深的表情變得尤為難看。
像是熄滅了的煙灰,才又一點火星子湧現,便立刻來了一陣冷風,把什麼都吹滅了。
徐州那種向來一視同仁的嫌惡眼神落在程炜深身上。
他語氣冰冷又譏諷:“到底是誰丢了魂?”
程炜深一言不發,也起身離去了。
椅子同樣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明明是來度假的,可是這個假期卻好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吃飯都不得平靜。
被留在飯桌上的柯純低着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
床單已經換好了。
柳柳側躺在床上,顯得很安靜。
她眼睛看着窗外,裡頭又帶上了一些朦胧。
“在想羅冬麼?”這次是驺吾主動問。
“阿吾,你說,日記本會不會落在家裡?”
柳柳沒有回答驺吾的問題,而反問了一句。
驺吾愣了一下:“嗯,剛剛司機也仔細找過了,車後座和後備箱都沒有日記本,監控也沒有,隻有落在家裡這種可能了。”
這明明是件很小的事。
可發生在柳柳身上。
又涉及到了羅冬。
“我們回家在找找,一定能……”
“不……”柳柳忽然開口打斷了驺吾的話。
她起身勾住驺吾的脖子,鑽進了她的懷裡。
那股香氣瞬間蓋住了驺吾,使得他的思緒暫時停滞。
柳柳擡眼看他,撒嬌,語氣很軟和:“你、你幫我回去看看好、好不好。”
她結結巴巴,磕磕絆絆。
說着說着,臉慢慢漲紅。
她顯然不太會主動撒嬌和求人,可是正是如此,她柔軟的手臂,帶着馥郁香氣的嘴唇,以及噴灑出來的熱氣,都如同一碗迷魂湯,迎着驺吾的腦袋批頭蓋臉地澆了下去,把他整個人都燙得發暈。
“我讓秘書去家裡看看,好嗎。”
他呼吸變得深沉,眼神也暗了下去。
正要俯身吻她,柳柳卻朝後縮了縮。他隻輕輕啄到了她的唇珠。
“怎麼了?”
柳柳将腦袋埋在他的頸間:“阿吾,你、你親自去、去找,我不不、不想讓别、别人看……到日記。”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和耳蝸處,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嘴唇微微張合,帶着一股潮氣。
驺吾胸膛起伏着,他沉默良久,最後才克制着力道撫摸着柳柳的背:“好。”
“現在就、就去。”
“好。”男人聲音沙啞。
别說是去拿日記,就算柳柳此刻讓他去死,他也去。
驺吾開了徐州的車回去。
傍晚的溫泉活動,大家都以為柳柳不會來,畢竟他們都聽說驺吾為了柳柳開車回家了,回來估計得晚上。
所以當柳柳出現在溫泉外頭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