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深沉了，雨水持續沖刷，屋外的世界也不平靜。

邊程知道了沒有繼續糾纏的必要，不管他現在多肯定自己的情感，都不能否認他曾經有過短暫的偏移，虛空捏了捏拳，長籲一聲，他立起身體，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沙啞粗粝，“那我走了，很高興認識你，姐姐。”

“再見。”

高大的身影是無盡的落寞，他不顧雨勢滂沱，沖進了密集的冰冷雨中，消失在盡頭。

姜滿來不及叫住他，隻在門口恍惚看見一個匆然的背影，還有……

聞祈安。

他就站在轉角，雨水澆灌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頭發變得卷曲，發尾的水珠混着雨水不斷淌過臉頰，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泛着蒼白，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白色的襯衫被浸濕，緊貼在肌膚上，肌肉線條幾乎一覽無餘，他看着姜滿，蒼白地扯出一個笑容，眼神死寂如同一潭死水。

“姜滿，”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他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我不比他差，各種意義上，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他的步伐緩慢卻堅定，踩在滿是水潭的地面，濺起水花，水花落在姜滿的心頭，她的心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揪擰，剛才那縷心疼被勾出，然後蔓延，生出鈍痛。

“先進來吧。”她握住聞祈安的手掌，冰冷的水珠瞬間取代了溫熱的體溫，她的心跳也跟着顫栗。

聞祈安不反抗，反而加了幾分力道牽住她的手，像是想要汲取她的體溫一樣，穿過明亮的客廳，盤着樓梯向上，再踏入溫馨的卧室，他都不肯放手。

感受到姜滿掙脫之意，他又握緊了一些，又恐會捏疼她，桃花眼裡泛出一層水霧，祈求着她不要抛棄他。

“先去洗澡，會生病，”姜滿踮起腳尖，輕拍他的發頂，卷曲的黑發還淋着水滴，在木地闆上留下了水迹，她放柔聲音，眼神直盯盯地看着他，“這是我家，我不會走。”

聞祈安半阖眼眸，像是在确認，終于緩緩點頭，走進了她的浴室。

浴室幹淨又整潔，聞祈安卻聞到了一縷栀子花香，是姜滿的味道。

他在姜滿的家。

在姜滿的卧室。

即将會有和姜滿一樣的氣息。

壓也壓不住的喜悅和那些陰暗的念頭，随着熱水沖刷身體，反而越來越清楚。

“我把衣服放在門口了。”

姜滿的聲音如同天籁，更加證實了他并不是在做夢，他夢寐以求的事終于成為了現實。聞祈安不再逗留，比起虛幻的想象，他更迫切地去感受和接觸真實的她。

加快速度，滾燙的熱水完全取代涼意，他伴着霧水走出浴室，微微打開的門裡探出一隻手，随後聞祈安衣冠整整地走了出來，隻有頭發還濕着，水珠滴在白色T恤上又印出一些痕迹。

“衣服給我吧，你去吹頭發，”姜滿如約沒有離開，就坐在床頭等着他，“吹風機在第二個櫃子裡。”

聞祈安垂着頭，溫順聽話地像是一隻大狗狗，隻是都是錯覺，他亦步亦趨跟在姜滿身後，看着她把衣服扔進洗衣機，然後又跟着她走回房間，看她拿出吹風機，他的頭更低了，纖細柔嫩的手指穿過濕漉漉的發絲，吹風機的嗡聲是一個屏障，阻隔他過于明顯且猛烈的心跳聲。

熱風吹過發絲與臉頰，他的臉紅了，耳尖帶着脖頸升溫，泛起一陣潮紅。

姜滿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她溫柔憐惜地拂過他柔軟的頭發，眼神裡的縱容劃過他的每一寸肌膚，臉頰也升起紅溫。

直到她看見，聞祈安也是如此。

“好了。”

戛然而止的聲音讓室内重歸于安靜，近距離的對立讓彼此的心跳聲無處掩藏。

一應一和，瓣膜拍打，血液迸發流淌全身，一種莫名的情愫，不僅是緊張和激動，也随之徜徉在全身。

四目相對，聞祈安的喉結在修長的脖頸前十分紮眼，上下滾動，“姜滿……”

“噓──”姜滿在唇前豎起了食指。

她踮起腳尖，腳步向前了小步，與他的距離快要貼在一起。她仰起頭，和他之間的呼吸更近了，灼熱的空氣在一呼一吸間灑在她的臉頰上，她餘光瞥見，他的喉結不安分地滾動，他身體變得僵硬。

“你想要擁有我嗎？”聲音輕到像是呢喃，姜滿掌心拂過他的臉頰，每一下都掀起一些親昵，嘴唇之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她的指尖輕觸上下跳躍的喉結，然後劃過肌膚，在不太厚的薄衫上慢慢輕點，不經意間劃過幾個圈。

聞祈安隻覺熱意與躁動竄動到巅頂，口幹舌燥，心跳劇烈，每一寸肌膚在她的指尖泛起顫栗，靈魂快要出竅。

“我想，”嗓音果然如他所料，沙啞，壓抑着無盡的情感，“從認識你的那刻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