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泡了個花瓣浴,躺在鋪着錦繡被褥的床榻上,胡善祥終于有心情對自己今日的離家未遂畫上一個句号并給了個大大的叉号。
這是她穿越到大明的第十年,也是成為胡善祥的第十年。
随着時間的流逝,前世的記憶已經漸漸模糊,關于情感方面的回憶更是少的可憐,唯一給胡善祥殘留的大概都是讓自己往後餘生過得順遂的回憶吧。
這一點胡善祥沒有多想,不重要的回憶留着也是無用,前世叫什麼,是什麼人,和她今生有關系嗎?至于今生回到了古代社會,胡善祥表示在哪裡她都能活的很好,除了偶爾因為沒有手機覺得無聊之外,其他的也就能過的去的。
而沒有娛樂項目這一點,在發現自己穿越的是小說發迹的大明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胡善祥從會說話之後,就熱衷于讀書識字,為此還在街坊四鄰眼裡有了一個聰慧又穩重的形象。對此,胡善祥隻能說濾鏡太可怕了,她努力的學習認字,真實原因不過是想看話本,給衆人留一個她能看懂,不是抱着書在玩的形象,可陰差陽錯的,胡善祥的聰慧賢德的名聲就這麼傳了出去,等胡善祥從下人口中得知,再想去澄清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能看着謠言越傳越廣,把自己誇的像朵花似的。
而謠言之所以是謠言,就是因為本身具有不确定性和擴大性。當謠言還小的時候無人去阻止,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就是無能去阻止了。
此時古人的想象力就顯現出來了,先是鄰居說胡善祥出生的時候家裡的棗樹結了滿樹的果子,死去了好幾年的石榴樹也突然煥發生機、枯木逢春,幾乎把胡善祥誇成了百花仙子下凡。
再到胡善祥逐漸長大,和她家熟悉的人多了,知道胡善祥也隻是早慧了點而已,其他的和别人家的孩子也沒什麼差别,這種流言也就淡淡的沒了,但胡善祥生而有祥瑞伴随卻還是若有若無,畢竟對于官員來說,自己任職期間有個祥瑞也算的上是自己的政績,至于是真是假,那就天知地知了,反正不是他幹的,隻是随波逐流罷了,即使最後查出來是胡編亂造的,那也和他無關,頂多一個失察之罪。
而她對此隻能微微一笑,靜默無言,反正說的再多街坊鄰居也早就認定了,就讓他們說去吧,她胡善祥走自己的路。
按照胡善祥她爹胡榮和她娘趙氏的想法,大女兒在宮裡再當幾年尚宮,請了恩典出宮,日後在家教導子孫;小女兒按照他們的規劃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家成親生子也是極好的日子,再沒有什麼奢望了。
可偏偏大女兒從宮裡傳了消息來讓小女兒入宮,這晴天霹靂帶給胡榮和趙氏的震驚不說,胡善祥聽到了消息,也是如遭雷擊。
是,她前世的回憶是沒剩下多少,可她好歹也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有些知識記住了也不會輕易忘記。
就好比她娘的嫁妝鋪子裡的綢緞莊子。原本那些積攢了滲水的、陳舊的布匹、紗、綢緞什麼的,都逃脫不了堆積在倉庫裡生灰塵的命運,然而胡善祥看着心疼,他們家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她爹胡榮隻是一個百戶,每月的月俸少的可憐,養他一個人的吃穿還行,真拿來養家,她們一家早餓死了。
畢竟明朝官員的工資是中華上下五千年數個朝代裡最低的,這點胡善祥前世隻是聽聞,但今生是真的深有體會,她那會兒差點就被她娘帶着上街乞讨去了。
就這個嫁妝鋪子,還是她娘的娘家配送的,也隻夠她們一家簡單的衣食住行,每日的生意是真的門可羅雀。因此,胡善祥三四歲的時候實在看不過去他們家空守着寶山卻不會用,隻能一點一點的不漏痕迹的用碎布頭拼成童趣的花樣,用現代的卡通繪畫手法畫一些花樣子等等,給家裡的綢緞鋪子出個新鮮樣子,好歹讓這個他們家唯一的指望半死不活的支撐着。
等到胡善祥年歲漸長,終于有了小大人模樣,總算是可以對着鋪子指手畫腳了。
初時,母親趙氏看不懂胡善祥的操作,什麼折扣、買一送一啊、降價打折等等行為,覺得胡善祥這樣是敗家,發善心做好事也不是這麼做的,正準備阻止的時候,胡善祥直接将賬簿往趙氏眼前一扣,短短幾天的營業額居然比從前一年的都要多,趙氏就再也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了。
如此,胡善祥就徹底在小小年紀成了綢緞莊子的實際掌控人,又借着父親的關系和幾家關系好的商鋪合作,有錢大家一起賺,省得别人看的眼紅,借機會使壞。因此他們家的生意雖然越做越大,但也沒有入了上面人的人,更何況她爹給上面的孝敬也不少,才讓他們家的日子穩定在一個可以享受卻也不紮眼的程度。
胡善祥雖然今年才十歲,但從小到大的表現早早就讓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想和她家,準确的說法是想給家裡兒子娶一個生财有道的媳婦的人家多不勝數,讓胡善祥早早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一家有女百家求。
但加上前世,胡善祥的心裡年齡都三十多了,哪裡還有心情搭理那些小屁孩,對此,直截了當的就跟她爹和她娘說了,自己暫時不想嫁人,胡榮和趙氏心疼這個老來女,也滿口答應了。
胡善祥想象的很美好,但現實往往不會按照計劃來行走,在胡善祥自由自在的享受自己的鹹魚人生的時候,她那個據說從小進宮,從未見過面的姐姐回來了,帶着讓她後半生鹹魚的躺平人生徹底炸裂的消息給了胡善祥重重一擊。
雖然姐姐在家裡待了一天就走了,胡善祥甚至隻是和人見了一面,但姐姐眼中的柔情、評估和算計,還是給了胡善祥不詳的預感。因此,趁着沒人注意,胡善祥不免做了一回賊,偷聽到了姐姐和父母的談話。
“……皇上為太孫選太孫妃……太孫妃……”
“……孫妙涵……太子……”
“太子妃……說了……善祥……”
胡善祥躲在角落裡聽得模模糊糊的,但有些字眼傳入耳中,卻讓她覺得異常的熟悉,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怕被人發現,胡善祥隻好又離開,晚上送走了姐姐,胡善祥正準備休息,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胡善祥的曆史不怎麼好,她知道自己穿越的是明朝還是因為她小的時候,爹娘說話不防着她,所以她吃奶的年紀就聽爹娘說什麼‘燕王朱棣登基,改年号永樂’,就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明朝,但那和她沒什麼關系,也就沒怎麼關注。
她爹胡榮和她娘就更不用說了,胡善祥隻知道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姐姐叫胡善圍,她還曾經擔心過對方在宮裡伺候皇帝,給皇帝做女官,肯定過的戰戰兢兢地,畢竟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鼎鼎有名的永樂大帝——朱棣,這可是曆史上唯一一位造反成功的藩王,據說還曾經殺了反對他的文官的十族。
雖然胡善祥覺得這種流言不亞于三人成虎,但有這種名聲估計本人也暴戾的很,對此,胡善祥反而是敬而遠之,畢竟她一個小老百姓再怎麼也不可能和對方扯上關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