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可以另找,小命隻有一條。
哪怕太子一家都異常随和,從不随意打罰宮人,朱瞻基身為身份貴重的皇太孫,平日裡在宮人面前也不怎麼擺架子,人也風度翩翩,豐姿俊秀,私下裡也是幽默風趣的很,尤其最愛講笑話,邊講邊還手舞足蹈的。
也虧得朱瞻基有個喜歡聽戲的愛好,不但愛聽還愛學,翹起蘭花指扭着腰時,那模樣讓胡善祥過足了沒有電視可以看的隐,好幾次逗得胡善祥噗嗤一樂。
好在胡善祥這三年将宮規記得也越熟稔于心,哪怕再好笑的笑話也能讓她繃着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否則光是胡善圍的巴掌就能讓她挨得哭爹喊娘,畢竟在外人面前,胡善圍總得維持住自己公正的尚宮本分。
隻可惜,這樣的好心情卻注定不會長久。
胡善祥已經是位女官,而且上面還有胡善圍這位尚宮姐姐做靠山,隻用給太子宮中送過膳食記錄起居禮儀之後便得了空閑,剩餘時間可以由她自己自由安排。
今日剛才太子宮中送膳食歸來,便在她和胡善圍的住所前見到了等待着她的冬梅。
在這波雲詭谲的後宮,若說知心好友、閨中密友胡善祥是一概沒有的,倒不是她人緣太差的緣故。
一則是宮女内侍們礙于胡善圍的威嚴,而胡善祥又日日在胡善圍身邊做事,旁人畏懼胡善圍也就不敢輕易接近她,但凡有懷着壞心思的人試圖接近她,早早就被胡善圍的火眼金睛給瞧了出來,下場就是被逐的遠遠地。
尤其是在有幾個蓄意接近胡善祥的宮女被胡善圍殺雞儆猴之後,胡善祥的身邊瞬間就清淨了下來。
二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胡善祥也怕自己習慣難改,什麼時候再一個不小心秃噜出什麼不該出現的話,被人抓住把柄,因而,更是小心謹慎。每每與人說話,必要在心裡過上一遍,确定沒有不該出現的,生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幸好聽過她不小心說出口的某些話的人是胡善圍和朱瞻基,一個是她有血緣關系的姐姐,另一個是接了他投名狀的上司,也隻有在這兩人面前,胡善祥那緊緊繃着的心弦才會稍微放松兩分。
“哎呀,善祥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一見胡善祥回來,在房門前來回踱步的冬梅忙快走幾步赢了上去。
“有什麼事這麼急着找我?”胡善祥不着痕迹的避過冬梅拉她的手,從她身旁繞過,推開房門。
冬梅笑了,笑容在中帶着點你肯定猜不到的狡黠:“胡尚宮說你平日裡太正經了,在宮裡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讓我介紹你個給你,這不,我特地約了個時間,咱們過去看看呗。”
說着,冬梅臉上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暧昧的深色,隻是此時正背對着冬梅的胡善祥并未瞧見,否則根本不會答應她去見人。
胡善祥喜靜、獨善其身的性格不同,冬梅性格開朗、張揚,隻曉三兩句話就能和人攀談起來,再來回幾句攀親帶故就能與那人好得和什麼似的,說句異父異母的親兄妹都不為過。
隻是冬梅私心太重,這點讓胡善祥不喜,而且胡善祥從前世起就沒有和同事成為朋友的想法,因而和冬梅的關系也就處于朋友未滿,交淺言更淺。但冬梅此人頗有些臉皮,磨着胡善祥答應萬般無奈答應下來和人見上一面。
“姐姐的意思嗎?也罷,我就随你走一趟。”
胡善祥想了一下,姐姐給冬梅的吩咐嗎?應該不是要害自己,既然如此,便随着冬梅去與人見上一面。
在冬梅的帶路下,兩人越走越偏,漸漸地走進一間偏僻的公事房内。
胡善祥也沒想那麼多,以為冬梅介紹給自己的朋友是六局一司内的其他女官。胡善祥進宮三年了,但都在胡善圍的羽翼之下,宮女的女官太多,她隻熟悉和自己有工作往來的,其餘女官也隻有聊聊數面,見面後笑着問好的程度,因而胡善祥對對冬梅說的聚會挺有期待的,誰知剛走到公事房門口就被裡面一堆男男女女熱火聊天的堪稱現代聯誼場面給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便迅速的奪門而逃,讓冬梅攔都沒有攔住。
直至跑到自己熟悉的區域内,胡善祥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頓時越想越氣。剛好此時冬梅也小喘着氣追了過來,胡善祥頓時生氣的說道:“你不是說姐姐讓我多交些朋友嗎?這是交朋友嗎?這分明是……”聯誼吧?
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胡善祥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莫非是她的話說的不夠清楚?
她讓冬梅幫自己介紹能相交的朋友,不是讓她幫自己牽媒拉線的。
而且瞧瞧冬梅這幹的都是什麼事啊,胡善祥剛剛驚駭之下也沒忘記四處打量一眼,一屋子相親的太監宮女?這比現代相親角都要熱鬧,在宮裡這樣亂來,也是自找死路吧?
來這裡的路上胡善祥還挺期待的,誰知就這一眼就像一盆冬日裡的冷水似得,把她期待的心澆了個透心涼。
冬梅不明所以道:“不是你說讓我給你介紹朋友的麼?而且胡尚宮也吩咐我了啊。”
“是,我和姐姐是讓你給我介紹幾個朋友,可也沒讓你給我介紹對象啊?何況還是……”
哪怕缺少了某個零件,胡善祥還是做不到把他們當女人對待,她是信任冬梅才聽了她的欺騙,說是幫自己介紹幾個可以相交的朋友,可沒想到結果卻大失所望。
犯不着和這種人生氣,以後不再來往便是了,胡善祥安慰自己,甩手繞開冬梅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