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朱瞻基帶着胡善祥在圍場停了下來。
朱瞻基将胡善祥從馬上攙扶下來之後,帶着人來了提前準備妥當的射箭場。
他知道胡善祥雖然往日裡都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淑女模樣,但其實骨子裡一直有着一股不屈不撓的野性。就比如大明女子多娴靜溫婉,張揚明媚一些的也就嘴上刁蠻了些,就比如他娘太子妃那樣的。
而胡善祥卻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面上溫婉娴靜,卻不喜歡其他女子學的三從四德和刺繡書法,内裡卻更為靈巧活潑,反而喜歡一些男子的刀槍劍戟和稀奇古怪的玩意之類的。
至于為什麼今日會帶胡善祥來圍場也是因為幾年前朱瞻基跟着皇爺爺去打獵,那一次胡善圍随侍也跟着去了,但卻沒有帶着胡善祥一起,他還記得當胡善祥聽到他也一起去了之後眼中流露出的羨慕和遺憾,也因此這次才接着機會帶胡善祥出宮來了此處。
果然,一到了圍場,胡善祥也不管在一旁射箭玩的朱瞻基,隻一個人興緻勃勃的看着桌案上的數把弓箭,左摸摸又碰碰,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得虧的胡善祥不知道朱瞻基此刻所想,否則真想再給他飛幾個白眼。
這幾年年在後宮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她容易嗎她?
還不喜歡三從四德?
後世二十一世紀的女孩子那個會喜歡禁锢女性尊嚴的封建殘餘。
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宮,不痛痛快快的玩一場,散一散憋悶了十年的郁氣,那多虧得慌啊!
胡善祥在桌案上擺放着的六張弓上面這邊摸摸那邊碰碰,隻把帶她來此處的朱瞻基當成了空氣一樣無視,讓騎着馬來回跑着射箭的朱瞻基十隻箭連中靶心想給胡善祥表演一番的好心情都沒了,隻能悻悻的下馬走到胡善祥身邊和桌上的弓箭搶奪胡善祥的注意力。
見胡善祥的目光停留在一把散發着沉重古樸年代感的弓上,朱瞻基忙提示道:“這把弓有八石了,你拉不開的。”
說着,又見胡善祥遺憾的看了這把弓一眼,顯然是十分喜歡的樣子,朱瞻基悄悄地在身後擺了擺手,示意侍候在一邊的仆從将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小弓送上來。
“這把弓隻有二石,你應該可以拉的動。”
從仆從手中接過弓箭,在胡善祥好奇的目光下朱瞻基将弓箭遞了過去。
“多謝的話就不要說了,先試試吧。”
實在不想再從胡善祥口中聽到客氣的虛禮,朱瞻基将弓一把塞進胡善祥的懷裡。
不想說些敗壞興緻話的胡善祥沒有再客氣,興緻勃勃的學着曾經看過的電視劇裡演員射箭的動作開始張弓搭箭。
“你這一套動作還挺像模像樣的?”朱瞻基看着胡善祥生疏的卻又有些标準的動作微微點頭表示認可,下一秒卻被胡善祥脫口而出的話給驚吓到僵硬。
“那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秉着既然出宮了,那就痛痛快快玩一場也不虛此行的胡善祥秃噜了嘴說完後才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扭頭看着僵硬着臉目瞪口呆看着她的朱瞻基尴尬的扯開嘴角說道:“那什麼,你剛剛什麼都沒聽到對吧?”
似求證又似笃定,在胡善祥可憐兮兮的乞求目光下朱瞻基隻能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姓什麼?”
幸好朱瞻基不想讓人打擾到他和胡善祥的行緻,一進入圍場就讓周圍的侍從離得遠遠地,否則被人給聽到了,胡善祥必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當然沒忘,當然沒忘。”胡善祥連連搖頭否定,并迅速将黑鍋丢在了朱瞻基的身上。
她真的隻是因為太長時間壓抑着本性,所以一時有些得意忘形了,把平日裡需要忌諱的字給順嘴說秃噜了出來。
在大明朝,豬這個字可是不能說的,因為本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就姓朱,所以為了避忌諱任何人提都不能提,隻能用别的詞代替,否則便是殺頭的罪過。
隻見胡善祥低下頭一副可憐又委屈的模樣說道:“這不是你帶着我來射箭,破天荒的第一次,我特别高興麼,然後就沒想那麼多。”
聽了這話,又再多的責怪朱瞻基也說不出口了,敢情這還是自己的錯了?
行吧。
朱瞻基無奈的歎氣,誰讓自己就是上心了呢。
隻在自己面前才明媚似驕陽般璀璨,讓自己看到她真實面目的胡善祥,而不是和誰都一副不苟言笑模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胡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