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深宮清冷,有個姐妹也有個說話的人,省得善祥一個人孤零零的寂寞。”
話是這麼說,可隻看短短幾句話裡的酸意和一句話一個眼刀的往朱瞻基身上飛就知道某人說的肯定是反話。
這是吃醋了?
朱瞻基的嘴角悄悄地勾起,看着胡善祥故作不在乎和大度的姿态更是覺得可愛,心底忽然起了幾分逗弄對方的惡趣味。
“哎,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啊。”
故意大聲的歎了口氣後,朱瞻基垂下眼皮,聲音也帶着七分委屈:“我為了某人能夠心安,絞盡腦汁才從皇爺爺那裡得到了讓我自己選親的口谕,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不被人橫插一杠,讓你安安心心的參加選秀,沒有獎勵不說,還要被懷疑和别人有染,怎麼這麼命苦啊。”
說着,朱瞻基就準備離開,隻是轉身的動作慢悠悠的,明顯是等着胡善祥後悔,然後将他喊回去。
一,二,三。
朱瞻基默默地在心裡數着拍子。
“等等,回來。”胡善祥快走幾步伸手拉住想要離去的朱瞻基,滿臉的疑惑不解。
“你把事情說清楚。”
不忍再逗弄胡善祥,朱瞻基将自己安排好的的後續一一告知。
“我爹不管事,我想選自己心儀的姑娘他隻會站在我這邊。而且我也就明确告訴我娘了,我不喜歡孫妙涵,讓我娘早點把人送走,我娘已經派人準備給孫妙涵收拾行李了……”
趁着天色還早,朱瞻基打算按照許道中給自己出的“約會寶典”和胡善祥暢玩南京城,去看看南京街頭的雜耍戲班,再去秦淮河畔的酒樓品嘗佳釀,晚上再去什刹海遊湖放燈,來個燈火闌珊處,才子佳人喜定情。
朱瞻基想的很美,胡善祥因為今天剛和朱瞻基算是定了情,心情激動下,也有些神思不屬。兩人身邊雖然都有暗中跟随的錦衣衛保護,但在人來人往的打街上,因為和百姓迥異的精神面貌,還是不小心被暗地裡盯着的人察覺到了一絲破綻。
天色微醺的時候,兩人身邊跟随保護的錦衣衛因為覺得不會發生差錯,畢竟來來去去的,五城兵馬司巡街的人都過了幾輪了,也不見有意外,漸漸放松了守衛。而正在這時,胡善祥看到一個賣竹編的小攤販,看着攤販上下淩亂五指翻飛,不一會兒一個個小巧玲珑的竹鳥、竹馬、竹籃等物就擺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好像現代的手辦一般,胡善祥來了興趣,也想買幾個帶回宮把玩。
而朱瞻基對這個沒興趣,在胡善祥蹲下身挑揀的時候,視線被隔壁擺攤賣字畫的吸引,覺得那字寫的清隽不羁,風姿俊秀,低頭看了一眼胡善祥仍在興緻勃勃的挑來撿去,摸摸這個看看那個,覺得周圍有那麼多人保護,應該沒有問題,就開始認真的欣賞起了字畫。
誰知等朱瞻基看完字畫回來,才發現原地早已經沒了胡善祥的身影,朱瞻基大驚失色,忙喚來暗中跟随的下屬,卻被告知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胡善祥就不見了,而所有人都沒看到人是怎麼消失的。朱瞻基大罵一聲廢物,忙讓人散開開始尋找,他也不敢找五城兵馬司的人幫忙,錦衣衛就更是不敢打擾了,因為朱瞻基不敢拿胡善祥去打賭,五城兵馬司的實際掌管者——趙王朱高燧會不告訴漢王朱高煦,然後拿來威脅自己。
用來威脅他還是小事,大不了朱瞻基捅破了天,直接撕破臉破告到永樂帝那裡去。但同時相對的,朱瞻基恐怕也會在永樂帝跟前留下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顔的評語,對男人來說不過是一樁風流美事,但對胡善祥而言怕是……
朱瞻基不敢再想下去,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找到胡善祥的下落,晚上宮門下鑰前還沒有把胡善祥送回去,那事情就真的要鬧大了。
而且朱瞻基也怕萬一人是被漢王和趙王捉走的,趙王朱高燧就是漢王朱高煦身邊最大的擁趸,想從朱高燧手裡把人弄出來,可想而知的艱難。
朱瞻基的心焦胡善祥不得而知,此時的胡善祥剛剛被人從昏睡中喚醒。
胡善祥迷迷糊糊地被一道輕柔的年輕女子聲音從黑暗中喚醒,睜開眼睛才發現是一張略顯英氣卻又陌生的面容,胡善祥一時間睜大了眼,猛然想起自己剛剛不是還和朱瞻基在一起?剛想起身喚人,就發現自己手軟腳軟,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
壞了,胡善祥心裡一下子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這不是被人給綁架了吧?
胡善祥心裡咯噔一下,線亂如麻,暗自懊惱不該随便跟着朱瞻基出宮,不該一高興就答應朱瞻基在城裡遊玩,否則也就不會遭此一難,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自己被綁架也不知道朱瞻基身邊跟着的侍衛發現沒有,那些人什麼時候才會來救自己,胡善祥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那個人是朱瞻基,誰知道朱瞻基會不會像故事中的警察一樣,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找到自己?
“胡女官,你中了迷藥剛醒過來,一時手上無力是正常的,喝些茶水休息一會兒,等藥效過去,就會好起來了。”陌生女子見胡善祥醒了過來,居然沒有大喊大叫,倒是高看了胡善祥一眼,将人從床榻上攙扶起來,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胡善祥就着女子遞到嘴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見女子的态度不像是想要了她的性命,否則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對方直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讓她一命嗚呼,不比把人抓起來有效果的多?
而她要自己活着,恐怕必有所求,想通了此中關節,胡善祥心裡放松了很多,不怕敵人有所求,就怕她沒有要求。
“我隻是區區一屆女官,無權無勢的,你大費周章的将我捉過來作甚,有事不妨直說。”聽女子喚自己胡女官,胡善祥心知對自己的身份恐怕知道的一清二楚,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女子喂胡善祥喝完水之後,将茶碗重新放回茶桌上,聽得胡善祥的問話,擡眸看了胡善祥一眼,那眼中私有千言萬語,然而到最後都化成了女子臉上的一抹苦笑。
良久,就在胡善祥以為對方不會回答她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好似有人在跑步,吱吖一聲,屋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男孩叫了一聲姐姐,然後一把撲倒英氣女子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