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小路兩邊的松柏樹間穿梭,昏暗的路燈打在徐之的臉上,顯示出了某些神秘的意味。
徐之伸出食指,抵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帶着笑意回道:“不可說,不可說哦。”
楊枝咬着牙,焦躁地皺了皺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來了,又整這死出。他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啊?!
朦胧的夜色中,徐之的眼睛顯得格外的亮。他的嘴角始終挂着淺淺的笑意,就這麼安靜地看着楊枝,等着她自己消化。
雖然這又是一場沒頭沒尾的對話,但徐之的畫外音,楊枝已經聽懂了——如果有一天,她在意的人被傷害。她也不能像今晚的女孩那樣,用自己的能力,去讨一個結果正義。
因為她會被雷劈死。非常簡單粗暴的懲罰,楊枝懷疑這和她外來者的身份有關系。她還沒有徹底摸清楚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就已經被套上了一層枷鎖。
一層獨屬于她的枷鎖。
但現在楊枝隻想知道一件事情,徐之到底隻是對她進行一次普通的提醒,還是預知到了什麼,甘鹿……會不會發生危險?
但她更明白,就算問了,徐之也隻會糊弄她。
還不如不問。
趕了一天的路,圍觀了一場鬧劇,沒休息、沒吃飯,還得知了自己會被雷劈,真是糟心的一晚上啊。楊枝心累地想。
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徐之叫了一輛計程車,離開時,楊枝隐隐地聽見了警笛的聲音。她看向了一邊正在閉目養神的徐之,猜測道:他不會還順手報了個警吧?
哇噻,哇噻,這人也太欠了。
徐之帶着楊枝去了一家裝修很簡陋,位置極其偏僻的小飯館。二人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就這麼解決了早飯。
楊枝啃着包子,看着周圍坐滿的食客,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酒香不怕巷子深。這裡的早飯真的很不錯,下次可以帶甘鹿來吃。
徐之肯定是來過這裡的,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輕車熟路呢——連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被他挖出來了。
楊枝随意地問道:“這地方你自己找的?”
徐之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啊,是有一個人……帶我來的。”
朋友嗎,徐之還有别的朋友呢?也沒聽他說過啊。她還以為徐之真的隻是個終日悶在山裡的世外高人呢。
雖然好奇,但根據楊枝的經驗,他是不會說這個人是誰的。于是楊枝也就不再過問了,安安靜靜地吃起了早飯。
吃完早飯,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無私地照在每一寸土地上,在斑駁的樹影間映下了片片春色。
走出小巷子後,楊枝不解地看着毫無動作的徐之,問道:“你不打車嗎?”
徐之擺了擺手:“沒錢了。”
楊枝:“……”
誰信啊,剛剛随随便便三百萬都給出去了,現在卻說自己連個打車的錢都沒有,騙鬼呢?
算了,反正他一直都很莫名其妙,習慣就好了。楊枝無奈地想。
其實楊枝已經想回家睡覺了,但是徐之顯然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于是楊枝隻好硬着頭皮繼續陪他往前走。
畢竟她承了人家那麼大的恩情呢。
楊枝現在對徐之的包容度,已經達到了頂峰。隻要不做一些太獵奇的事情,楊枝都願意配合他。
這兩個人,一個興緻勃勃,一個滿臉疲憊,完美地展現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精神狀态。可見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之大。
在路過一個公園時,徐之終于停住了腳步。此時已經有大爺和大媽在跳廣場舞了,四周喧嚣一片,熱鬧極了。
徐之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空置的秋千上,看着這一切。
見楊枝遲遲沒有動作,他沖着楊枝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旁邊另一個空着的秋千:“快過來啊,你不是很喜歡蕩秋千嗎?”
楊枝:“……”
又來了,又開始莫名其妙了。楊枝很清楚,他不是在對自己說的,而是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她”。
雖然現在的她也很喜歡蕩秋千,但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讨厭。
楊枝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想要張嘴拒絕,卻在接觸到徐之滿懷期待的眼神時,閉嘴了。
算了算了,就當關愛孤寡老人了。楊枝想。
楊枝配合地坐在了另一個秋千上,徐之立馬起身,準備推她。楊枝強忍着心中的不适,努力放松着緊繃的脊背,接受了這一切。
然後她就這麼陪着徐之玩了整整兩個小時的秋千!楊枝感覺自己快要被晃吐了。
最後還是公園裡的小孩子多了起來,也想要來玩,楊枝強烈建議把秋千讓出去,徐之這才作罷。
離開了公園後,徐之又帶着楊枝去坐了最近的地鐵。今天是周末,所以地鐵上的人格外得多,楊枝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擠成肉餅了。
就這麼被徐之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下了地鐵後,楊枝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