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隻覺唇上一陣溫熱的濕潤,微妙柔軟的觸感惹得江歲禮全身一怔,竄至鼻腔的絲絲血腥氣讓她誤以為自己複而被困于木溪鎮的夢魇中,随即茫然睜開雙眼:
“你!”
神情凝重的面頰離自己不過半臂遠,垂眸望去,那人的手指正搭在自己的唇角邊。
江歲禮連忙脫離他的臂彎、拉開距離,下意識抿了抿唇,幾縷血腥氣落在舌尖、又沖進大腦:是血!
正要擡手擦去,卻被人一把拽住手腕、不得動彈:“你做什麼?!”
恐懼、緊張占據了大腦,相比方才竟多了幾絲清醒,也有了體力掙紮。
林元一沉默不言,面對女孩的質疑與怨惱也毫無反應,一隻手穩穩禁锢住她,另一隻手在二人之間翻轉、比劃,空中流動的白光甚至照亮了一方天地。
繁複的動作終于結束,江歲禮勉強在光亮中睜開眼睛:“這是?!”
彼此的身體上竟暮然出現了幾道細長的紅色鎖鍊,雜亂無序的線條将二人連接在一起,細看甚至能發覺鍊條的内芯有詭異的紅光在不斷流轉。
林元一終于松了口氣,直接向女孩說明:“這是仙門秘術——血靈鎖,能即時共享連接雙方體内的靈力。”
“姑娘你并無修為傍身,長時間逗留在迷霧内會遭毒氣侵蝕,神經受損。”
“方才我見姑娘已出現暈厥症狀,情急之下才自作主張。”俯身行禮以示請罪。
江歲禮原地動了動身體,正如他所言,不論是精力還是神志,都恢複了不少。
“多謝公子相助。”江歲禮的腰彎得更低。
對方身受重傷,卻依舊耗費靈力救自己,盡管他一直強調事因在他,但能做到這個地步實為不易。
林元一再三強調血痕為咒術關鍵、不得抹掉,而江歲禮好奇為何單要塗在唇上,卻也一直沒有開口,畢竟這般正派、率真之人定有自己的法則,隻是……
“林公子為何非要咬破手指?”江歲禮伸手指了指他,“這些不可以嗎?”
已經傷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何必再添一道傷口?
林元一順勢看向自己,平淡道:“血靈鎖需要的是新鮮血液。”
江歲禮緩緩用手遮擋住自己的臉:尴尬,她為何會覺得自己比旁人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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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一跟随于半空發現的奇怪符号又走了一段路,依舊沒有發現任何與出口相關的破綻。二人的信心與體力都在不斷縮減。
“等等!”
林元一突然伸手擋在江歲禮身前,銳利的眸光緊緊地盯着那枚奇異的符号:它不動了!這裡肯定有問題。
擡眼向四周看去的,試圖找出突破口。
“小心!”
轉身瞬間發覺背後沖過來一團不知所雲的黑色煙霧,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霧氣正中緊緊包裹着一雙血肉橫飛的手臂,張開的掌心如野獸的血盆大口。
速度之快,林元一剛擡手準備對抗便已被雙手穿胸而過。
“林公子!”
隻見林元一口中噴出一團細密的血霧,身體有如被抽線的木偶、徑直向後倒下,長劍一同掉落身邊。
黑霧消散,被妖物震飛的江歲禮連忙爬向林元一身邊,滑落的淚珠在地面上留下斷斷續續的痕迹。
“林公子,林——”
雙手剛撫上他的臂膀,便發覺他胸前隻是最初的傷痕,并無剛才被妖魔一擊穿胸的任何痕迹。
江歲禮不由得伸手撫摸:怎麼會……
又轉頭望向他緊閉的雙眼:人确實是暈了,吐出的血也是真實的。
江歲禮不知所措地跪坐在林元一身邊,也不敢遠離一步。
怎麼回事?!
迷霧肉眼可見變得更加濃重,不過數秒便如來勢洶洶的猛獸一般徹底将二人吞噬。
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成倍增加的慌張徹底籠罩了女孩的心,正當她擡手觸摸地面時,卻發覺地面一空,原本躺在身前的人瞬間了無蹤迹。
江歲禮整個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摸索着,隻是毒氣的濃度也随之加重,身體再次傳來鑽心刺骨的疼痛,意識也于一瞬間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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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轉而蘇醒時,具體不知過了多久,迷霧已然退散開,一座破敗廢棄的古色小鎮竟是在眼前拔地而起,讓人久久無法平靜。
“汜、水、鎮?”
江歲禮艱難辨認着木制牌匾上已面目全非的文字,迷茫望向四周,卻絲毫沒有頭緒。
餘光突然瞥見一塊熟悉的黑色衣擺,立刻擡頭望向身側,身着黑衣的男子就這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眼前,完好無損。
江歲禮連忙從地上爬起:“林公子!”又将他渾身仔細打量一番:“太好了,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