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她得母親護佑勉強保住了性命,而這場無妄之災現今所存的唯一線索便是她在蒙面殺手身上瞥到的一塊黑色令牌,走出悲痛後的第一時間,她将記憶中的紋路全部畫出,以便未來有機會可以複仇、查清真相。
隻是進入淩雲派已經承載掌門和師父太多恩德,江歲禮便自己在藏書樓中一一比對,直到偶然被他發現。
常景元本意隻為轉變氛圍,此刻也認真出起對策:“或許,是你的方向找錯了?”
“并不一定就是某種殺手組織或邪魔歪道的徽紋,你可以試着擴大一些範圍。”
“比如……仙門世家?”
江歲禮徹底愣在原地:仙門世家皆自诩清高正義,若為如此行徑,又是出于何種意圖?
這個想法很大膽,令人不敢細思深處,但是,也并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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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準備啟程前往天河郡,身後恰時響起一道情緒熱烈的呼喚,柳千河全力向二人奔來:“師姐!”
待他氣喘籲籲地站到自己面前時,江歲禮才緩過神來:“柳、柳師弟……”
“差點就趕不上了,呼——”
差點就趕不上了……為什麼不早點出發啊!
轉身回望,才發覺常景元面色鐵青,雙眸死死盯着二人的方向,手中長劍已然出鞘。
這些年看了不下百遍,他也是十分厭煩了吧。
“有什麼事嗎?”
“師姐,這是前些時日從元福寺求來的護身符,保你出行平安!”
果然……
江歲禮如鲠在喉:這樣端正硬朗的長相是怎麼流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的?
與年幼的林蘅、甚至故作姿态的重雪大不相同,柳千河笑眼中的愛意絲毫不加掩飾。
可是,這樣真誠的人,怎麼能浪費四年時間在她的身上……
“柳師弟,我——”
“她不需要。”
常景元一步跨上前來,闆正的身體橫在二人中間,在胸前背後兩道目光的夾擊中不急不緩地繼續道:“以她的修為,根本用不着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況且……”“她的符術也未必不如它有效。”
“你說,對嗎?”
冰冷的字句分毫不差地落進耳朵裡,柳千河身體一怔,竟是不知不覺縮回了手臂,意識被壓制許久後才猛然驚醒,之後也不羞不惱:
“隻要師姐喜歡——”
“很明顯,她不喜歡。”
常景元暗自擡手将已經邁出一條腿的江歲禮又攔回身後:“而這四年裡,你自以為是的喜歡給她帶來了很多麻煩。”
自、以、為、是,的,喜歡?
常景元的語氣不曾有絲毫退讓,這句話也切切實實地擊中了二人,他此番勢必要斬除對方的癡心妄想。
柳千河再也不能維持面上溫和,銳利無比的眸光徹底轉移到常景元身上:“常、師、兄?”
“你也隻是同門師兄,又有什麼資格替師姐做決斷?”
面對他深藏不漏的第二副面孔,常景元神情一凜:
果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她是我喜歡的人。”
許是怕對方耳力不足,又或者隻是單純想要重申,常景元一字一頓道:
“我——常景元,喜歡江歲禮。”
冷風無端自起,将少年高高束起的馬尾吹向女孩的面龐,發絲一遍一遍劃過皮膚,卻引得心髒驟然收縮,江歲禮的腦袋裡隻餘“嗡”的一聲:
師、兄?
她徹底不敢從他的身後出來了。
而柳千河卻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師兄不也是自以為是、狂妄自大?”
“難道就隻憑這一句話嗎?”
兩句成語完全不足以激怒他,常景元反倒更加泰然自若:“我從未想過用自己的感情去綁架她,我隻是想告訴你……”
“以後要想接近她,先過我這一關。”
又搶先在對方開口前繼續道:“若是連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就别再妄想一段不可能存在的關系了。”
“畢竟她說過,她不喜歡你。”
常景元擡起鋒利的劍刃:“聽清楚了嗎?”
柳千河的氣勢被一劍徹底斬斷,雙拳松了又緊,試圖找尋一處立足點去反駁他、去支撐自己,而不斷漲紅的面色卻昭示了他的無助,随即擡眼想要将最後一絲希望放到女孩身上,可他全然看不見對方的面龐,沖勁被一點一點澆滅。
“師兄聲音洪亮、吐字清晰,師弟我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隻是……”
“隻是什麼?”
柳千河姿态輕松地吐出一口氣來:“隻是要麻煩師兄忙裡偷閑,同我比一場了。”
“好。”
他們……要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