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擁有一座豪宅的壞處是什麼?那便是穿越卧房、飯廳之間會走得腿疼吧……
不過,她好像已經擁有了一座不可比拟的大宅子了。
正當江歲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讓其瞬間繃緊了全部神經,擡頭望去,前方領路的侍女渾身抖如篩糠、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手中作為唯一光源的提燈已然從圍欄上滑下、落進了湖裡。
狹窄的石橋上,江歲禮從身側縫隙中擠出、站到侍女身前,順其目光看去,才發覺小橋前端有一隻滿目猩紅的黑色獵犬在虎視眈眈地望着二人。
雲層散去,月光乍現,映照得垂在獵犬嘴邊兩側的口水閃閃發光。
糟了!還是條瘋狗!
江歲禮下意識向後退了又退,雖說已斬殺妖邪不計其數,但此時還是有些後悔在不明情況的情形下站出來逞能。
數年前,她隻是在過路時多看了對方一眼,那條體壯如牛的哈士奇就不管不顧地從馬路對面沖撞過來,一口咬住了她的……屁股。
心裡自此落下病根,對大體型犬類唯恐避之不及,而今更是情況特殊,眼前分明是一隻要将人生吞活剝的妖怪!
殘存的理智讓江歲禮趕忙摸出懷中符紙,一道鎖身咒瞬間捆住了黑狗、将它放倒在地。
隻見黑狗頓時氣焰全消,眼中紅色也退去不少,甚至發出了幾聲讨好的嬌哼,這讓全身戒備的江歲禮也納悶起來:
這是在……求饒?
隻是狂犬病現今仍未有方法治愈,她也不敢在異世界冒險。
正當她猶豫是否要做好事、以絕後患時,身後癱軟的侍女突然沖上前來按住了她舉着長劍的手腕:
“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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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隻名叫霸王的黑狗竟是劉郡守家中獨子的愛寵,雙眼通紅是因為前些時日吓唬路人不成、反倒跌落水溝染上炎症,滿口哈喇子大抵是以為剛剛離席的二人身上藏有吃食。
可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掩蓋這位公子縱容寵物橫行霸道的事實。
“你家主子完全不管嗎?”江歲禮望向那隻不甚服氣的黑狗,“取個名字叫霸王,還真當起霸王來了?”
“它不也是主子嘛。”侍女垂着頭,“伺候各位主子,就是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命。”
劉郡守待人以誠,他的兒子當真如此專橫跋扈?或者說……
還未等江歲禮開口,那名侍女已經清醒過來、跪倒在她的腳邊:“多謝道長挺身相救,秋秋無以為報!”
“哎!你快起來!”江歲禮單手将她托起,“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不!”侍女眼角挂着幾滴淚珠,“這隻狗,真的會咬死人的!”
從秋秋口中得知,作為郡守獨子,這位公子享盡父母寵愛,母親離世之後,更是被嬌慣得無法無天,可以說是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
江歲禮眉頭緊簇,卻也無可奈何,為了避免牽連無辜,她也隻能将那隻惡犬多捆一會,加之此行有重任在身,不能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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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名叫秋秋的侍女經此一事已是十分信賴江歲禮的樣子,小姑娘滔滔不絕地将府中轶聞當作解悶趣事向她和盤托出,全然忘了方才的恐懼。
“對了,我家公子從前也在仙門求學過一段時間,聽聞還是當今四大仙門之一。”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去了,有人說是他玩夠了、沒興趣了,也有人猜測……”秋秋整個人貼向江歲禮身上,“說是他在那裡惹了禍事,躲回家避難呢。”
江歲禮無奈地望了眼二人親密的姿勢,“你家公子叫什麼?”
“劉鴻遠。”
“劉、鴻、遠?”江歲禮暗自思索半天也沒找到相應的人物,“沒聽說過,應當不是我們淩雲子弟。”
“那這位劉公子現下在府中嗎?”若被他這樣的人知曉愛寵受人“欺負”,肯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秋秋搖了搖頭:“許是又到外城遊山玩水去了。”
“不過……”秋秋頓時雙眼放光,“幸而道長沒有遇見他。”
“否則,以他那乖張惹人嫌的性子,定會氣得你火冒三丈!”
秋秋?啾啾?确實是個很可愛的名字。
隻是這小姑娘未經世事,本人如她的名字一樣溫軟單純、對旁人毫不設防。
眼見着已經抵達目的地,出于好心,江歲禮還是低聲提醒道:“即便在無人處,也要避免說主家壞話,小心被旁人聽去了,對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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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師兄。”江歲禮揮了揮手,“早啊~”
常景元搖搖晃晃地踏出房門,眼睛半眯,右手還撫在腦袋上,想來是昨夜那幾杯酒作孽的緣故。
“師妹,早~”現下隻能依靠身形輪廓來辨别身份。
“昨晚睡得好嗎?”江歲禮靠上前去,露出狡黠的微笑,“按理說,疏通心中雜緒之後,整個人都會輕快很多?”
面對女孩突然靠近,好不容易退去的醉紅再次爬上臉頰,常景元愈加神智不清了,半晌後他才略帶狐疑地問道:“昨晚……我,做了什麼嗎?”
“當然……”江歲禮故作沉思,許久後才搖頭道:“沒有!”
焦灼等待的常景元頓時松了一口氣:“幸好,這隻是個夢……”
但這句呢喃卻被江歲禮聽得一清二楚:“師兄做了什麼夢?是美夢嗎?夢到誰了?”
一招奪命三連問讓常景元毫無還手之力,為了避免自己徹底變成被開水煮透的傻蛋,忙以任務緊要為由逃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