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人朝着小貓唉聲歎氣,目光卻斜斜落在女孩身上,可是等候許久,也沒等來她的回望,隻能在她彎腰前搶先一步拿回發簪,試圖挽救形象。
“如果一直沒有好時機,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出現了?”
師父……
洛予停下手上動作,一時不知怎麼開口,至少他認為被小貓抓花臉和頭發的樣子确實不宜久别重逢,但瞧見自家徒兒煥然一新的模樣,還是頗感欣喜。
“我?”
“這麼久不見,都不知道叫人了?”
尾音上揚,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但見她還是愣在原地一聲不吭,洛予又調侃道:
“不歡迎?”
“那為師可要走了?”
就在他佯裝轉身的瞬間,女孩卻真的扭頭離開了。
“喂!”
洛予顯然沒有料想過這樣的劇情走向,連忙大步追上去,趕在她跨進門檻前拽住她的手腕:
這脾氣,到底跟誰學的?
江歲禮卻徹底慌了……
真不是她想耍小性子,隻是事發突然,她不想讓師父看到自己情緒失控的糗樣,怕他覺得自己四年來毫無長進。
雖然不否認她怨念深,但無論如何也不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洛予卻當真以為徒弟在生自己的氣,轉着圈想法子哄她。
“公子?”“給姑娘買串糖葫蘆吧?”
洛予冷不定被人拍了拍,回頭看去,小販已經把糖葫蘆舉到徒弟面前,又眯着眼看他:
“小姑娘都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給她買幾串,保準就不生氣了。”
就在他還費力講解自家糖葫蘆制作如何精良時,洛予漫不經心地擺手道:“沒錢。”
小販也沒想過衣着體面的公子竟然連幾文錢都出不起,但看他面上的真誠和尴尬不似作假,随即冷哼一聲:
“呵,身無分文還想追求人家姑娘?”
“癡心妄想……”
即便走遠了也扯着嗓子繼續喊:“一分錢不給你花的男人,小姑娘可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啊——”
洛予面色鐵青、眉心跳動不止:
他确實出行匆忙未帶銀錢,怎得又成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不買他的東西就要被反咬一口嗎?
少有見到師父吃癟,江歲禮一愣又一愣,在不經意笑出聲後才反應過來當前的局面有多尴尬:光顧着看戲了……
“不氣了?”
至少這個插曲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也算沒白挨罵。
平靜下來的江歲禮依舊不發一言,隻是從袖間掏出符紙,于指間點燃,而明晃的藍色印記也如預料中一般出現在對方眼前。
“為什麼不接我的傳訊符?”“師、父。”
這個稱呼已然生疏了。
直到符紙燃盡,洛予也沒張口,他确實是故意的,江歲禮也終于确認過去無數次的擔憂都石沉大海了。
洛予知道如今不能再将她當作小孩随意編個理由搪塞過去,随即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将法力彙聚在指尖、劃破她的眉心。
江歲禮隻覺額前一痛,一縷白光帶着絲絲血紅從傷口流出,還未來得及震驚便看到師父用另一隻手對自己做了同樣的事。
口中含糊不清的咒語為兩縷光線牽上鍊條,繼而交換位置進入對方的眉間,洛予動動手指,傷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以後不論何時何地,隻要你想,我就能聽得見。”
“自然,這道法術不會窺探你心裡的想法,我也不會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沒有說,這同心咒交換的是神識,連接的是靈魂,一生隻予一人,靈魂不消,咒術不解。
江歲禮沒想到師父應對得如此滴水不漏,隻是她再也沒法開口問任何問題了:
為何不辭而别?發生了什麼?去了哪裡?有沒有受傷?
因為隻要他不想說,他就一定不會開口。
洛予瞧她望着自己發愣,無奈感歎徒弟還是以前的徒弟,遂張開雙臂輕輕把她帶進懷裡,因為他覺得女孩需要像往常一樣哭一場:
“不辭而别是為師的不是。”
“把你一人留下也是為師的錯。”
“歲歲,辛苦了。”
洛予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解人意,可是強忍情緒的人真的不能被安慰,江歲禮已然把腦袋深深埋進洛予的懷抱,不過她早就學會讓眼淚不掉下來了。
.
嗯?
江歲禮聽聞身後響動,扭頭回望過去,隻見常景元一手撐在門框上,神情呆滞地望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