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後,舞廳的嘈雜迎面撞上,小卡喜歡這樣的場景,呲溜擠進人群中,像條魚一頭撞進海裡。
歐泊隻覺得吵鬧,想回宿舍好好思考剛才抛給他的條件,放棄擁有的一切從頭開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她與小卡隻認識一周多的時間,對方還不值得她完全信任。
零點跨年有一起倒數的活動還有煙花,提前走不太好。
她邁步想到外面的小花園清淨清淨,路過交換禮物的展台,大屏幕上孤零零滾動着同一串編碼。
想到這串編碼背後的東西,讓人隻覺得活該剩下。
她走近灌木叢,準備用綠色洗滌心靈,耳邊突然聞見一些濕膩的水聲,啧啧作響,像接觸不良的電線。
也是挺大膽的。
歐泊幹脆走出宴會廳,想繞着外圍走幾圈,身上沾染到的酒精味刺激着她的大腦,很煩。
餘光掃到長椅上趴着一個人,頭埋在腿上,身在暗處,露出的皮膚如牛奶一般絲滑,因彎腰露出纖長脆弱的脖頸,仿佛一隻手就可以掌控他的生命。
頸後貼着醫用敷料,好像是防溢貼。
這個身形有些熟悉。
湊近幾步,不用再看,聞到濃重的玉蘭香,就知道是終端上失蹤了一天的Omega。
她開口打破附近的甯靜,“您來了,怎麼沒進去一起玩。”
“嗯?”伊格納茨輕微動了動身體,但沒起身。回答帶着濃重的鼻音,他還在發-情期,大概是身體很不舒服才在這坐着。
不知為何,歐泊覺得這聲音聽起來像在哭。
她輕咳兩聲,把腦海中的第一畫面扔到腦後,“身體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務部。”
“沒……對,我,我有點不舒服,你能送我到醫務部嗎?”
Omega邊說邊想坐直,肘部撐在腿面上,但四肢發軟,手滑沒撐住,見他有側摔的傾向,歐泊趕緊抓住他的手臂。
穿着這麼厚的大衣,還這麼細,真的太瘦了。
“坐得住嗎?”
見伊格納茨搖頭,她坐在旁邊,用自己的肩膀抵着他,“是不是抑制劑藥效過了,你的皮膚看起來很紅。”
“好像是,更沒力氣了。”他的聲音還帶着鼻音,輕聲說話時像在撒嬌,搭上這雙泛紅的狐狸眼,換個定力不強的Alpha早就被套上袋子拐走了。
歐泊本就想走,沒再多問,馬上撥打醫務部的緊急通訊,幾分鐘後醫療車停在面前。
“走吧。”
伊格納茨小聲道自己沒力氣,大概是想讓她抱。
歐泊認為這個姿勢太暧昧,剛想拒絕,但那雙狐狸眼眼巴巴地瞅着她,可憐得要命。
算了,跟發-情期的Omega計較什麼,這時候的Omega想要Alpha撫慰理所當然,更别說他對自己有好感。
還有,車上這個值班的醫生是不是腦袋有毛病,患者都這樣了,還傻笑地站那看呢,也不知道來幫忙。
她歎了口氣,幹脆地彎腰把他抱上醫療車。
很輕,從前大掃除去廁所提水都沒抱他輕松。
醫生對伊格納茨進行初步診斷,“發-情期嗎?”
“嗯。”
“上一次打抑制劑是什麼時候?”
“下午三點多。”
“針管還在嗎,還在,給我看看。”醫生看了眼空針管,“時間還沒到,得回去抽血檢查一下指标,才能打第二針。”
歐泊:“不能直接打嗎?”
她從前覺得抑制劑沒效果都是直接怼第二針,完全沒注意過時間。
“不能,容易産生抗藥。”醫生邊說邊啟動醫療車。
伊格納茨還是一副柔弱難以自理的樣子,靠在内壁上,垂頭雙目無焦距地凝望着某一處。
醫療部并不遠,機器很快給出血液檢查的結果。
醫生的表情越發凝重,“這一針的上一針是什麼時候打的?”
伊格納茨往歐泊身後縮了縮,“早上八點?”
“按模型計算,下一針最早也得明天早上九點才能注射。”
歐泊:“那現在能做什麼,他說很難受。”
伊格納茨:“骨頭裡很癢。”
醫生:“Alpha可以進行臨時标記。”
歐泊:“還有呢?”
“用人工信息素撫慰,或者好好休息,熬過去就好了。”
在醫療部抵押工作卡,歐泊借了一輛懸浮車送伊格納茨回家,“實在難受的話,為什麼不要人造信息素?”
Omega歪歪扭扭地坐在副駕,和往日時刻挺拔的樣子很不一樣。
“人造信息素對我沒有用。”
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以前出現了一些意外,我的腺體差點被割掉,缺失的部分用人造腺體修補,人造信息素和腺體會打架,容易造成激素紊亂。”
歐泊:“……抱歉。”
“沒事,這是我自己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