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醫療車開始,他臉上的紅一直沒有退卻,顔色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歐泊,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完整的Omega。”
駕駛座沒有聲音,伊格納茨馬上開始後悔為什麼腦子一熱把這些東西說出來,他突然不會自然呼吸,隻能機械地吸氣吐氣,心髒像灌滿了鉛,被遠遠地甩在懸浮車後。
“沒腺體就不完整?”
隻聽見她輕笑一聲,分明帶着淡淡的諷意,卻讓他覺得身體裡凝滞的血液開始重新流動。
“我少了條腿,代表我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嗎?與其每天糾結這些,不如多吃點飯,你太瘦了,來陣大點的風都可以把你刮跑。”
“到了,是這吧。”
她把車停在别墅前,去另一側打開車門,把Omega扶下來。
房門打開,智能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家居機器人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燈泡大的眼睛不停閃爍着。
“對不起,我沒有……不對,我忘了讓閃閃把你的扣子縫好。”
伊格納茨低着頭,從這個角度看,睫毛很長,忽閃忽閃地像小扇子,脖子也很修長,很漂亮。
歐泊發現公爵大人不止哭的時候好看,顫抖着低頭示弱的樣子也很好看,像對她臣服……
嘴裡的腺齒微微發癢。
“沒事,我還有别的衣服能穿。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轉身走了幾步,她突然折回來,“您忘了去抽禮物了,其他人都抽過了,隻剩你,所以你也已經沒有選擇。”
伊格納茨擡頭:?
“你運氣不太好,抽到我的。您也知道我最近太忙了,沒有好好準備,隻有這個,真走了。”
一個巴掌大的盆栽被塞到手裡,短短的綠芽堪堪冒出土面。
懸浮車啟動,調頭原路返回。
歐泊回頭看眼後方的别墅,房門已經關上。
這麼漂亮的脖子,要是圍上一條醜不拉幾的粉色圍巾就完了。
她回頭看了眼别墅,房門已經關上,加速返回醫療部還車。
零點整,歐泊剛離開醫療部。
巨大的煙花在天上綻放,照亮她回去的道路。
漫天的煙火下,一個套着保護罩的花盆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二樓的窗台上。
***
新年有三天假期。
新年第一天,歐泊一覺睡到下午五點,起床看着昏暗的窗外,以為還在清晨。
再三确認終端上的時間,她點了個豪華的外賣,洗漱後坐在陽台等待。
花架上少了一個花盆,看着很不習慣。
上次買的土和盆還有剩,她準備種盆新的補上,剛挽起一邊的袖子,遲疑幾秒,重新放下袖子,繼續乖巧地等外賣。
剛打開終端,一堆消息争先恐後地往她眼前鑽。
[伊格納茨:[圖片]需要施肥嗎?]
圖片中的花盆被套在防盜網一般的保護罩裡,堪稱另類的溫室裡的花朵。
[我:您身體好點了嗎?土裡有拌肥料,接下來四個月不用額外施肥。]
部門群裡更是有一群人@她,他們正在商量明晚要不要去聚餐。
歐泊給[同意]投了一票,簡單地順着别人的意思聊了兩句就退出了。
[小卡:你去哪了?有人零點在找你耶。]
這個“有人”,不知道是沙恩,還是他自己。
昨晚酒吧聊天的内容重新占據腦海。
先不談小卡值不值得信任,或者怎麼離開皇宮、離開中央星,假設成功離開之後怎麼前往寒星,成為自由人後要怎麼謀生,避免各種勢力的暗殺和抓捕,每一件事都很複雜,稍有不慎都是以死亡結束。
“你可能要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一輩子幹這種無聊的工作,你真的能接受嗎?”
歐泊不能接受未來的日子是這幾周生活的不斷循環。
花草能接受永遠在黑夜等待白天,在白天等待黑夜,她做不到。
如今,天平兩端擺上兩個同樣沉重的籌碼,她沒辦法立刻做出選擇。
[小卡:明天你去聚餐嗎?我們幾個部門好像要一起。]
[我:去。]
[小卡:感覺有人會發神經,你小心點[握手]]
[我:你小時候有想過長大要做什麼嗎?]
[小卡:好跳躍的話題,讓我想想。]
[小卡:想知道别人不清楚的事,想賺很多錢,想自由自在地坐着大飛船去一些人迹罕至的星球探險,你跟我想要的一樣嗎?]
他知道很多消息,有很多存款,不打算停留在寒星而是坐飛船當星盜,還需要一個同伴。
外賣正好到了,歐泊關閉終端,不再回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