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燼安靜地聽訓,不反駁。
楊思昭索性一股腦全宣洩出來,叉着腰罵:“不喜歡孩子,當初為什麼要生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最後讓孩子遭罪,我最讨厭你這種人了!”
陸無燼還是不出聲,隻一味地盯着楊思昭的臉。
楊思昭向來是個沒脾氣的人,現在火氣發完了,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一扭身,到客廳脫了羽絨服和圍巾,就去了廚房。
冰箱裡,蔬菜還剩青椒和西藍花,肉還有五花肉和半隻三黃雞。
他想起陸無燼不吃青椒,不吃肥肉,于是果斷拿出青椒和五花肉,走到島台邊,又猶豫起來,半分鐘之後,他還是放了回去,重新拿出西藍花和三黃雞。
隻能做紅燒雞和素炒西藍花了。
真麻煩,活了幾百年了,還有這麼多忌口,楊思昭氣呼呼地想。
餘光一掃,就看到陸無燼倚牆站在他身後,他脫了大衣,裡面是一件單薄的黑色高領毛衣,隐約顯出胸口肌肉的輪廓。
看到了不想看的,楊思昭心裡更煩了,沒好氣地問:“不知道幫把手?”
陸無燼于是走上來。
這間房子的廚房并不大,島台也窄,陸無燼站在楊思昭旁邊,稍微側過身,就像是一個半環抱的姿勢。
楊思昭渾身不自在起來,剛抓起砍骨刀,就被陸無燼拿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三黃雞剁成了雞塊,“還要什麼?”
“用鹽水泡一下西藍花。”
陸無燼熟門熟路地從邊櫥裡拿出鹽罐,舀出一勺,灑進水裡。
楊思昭本來還嘀咕着:動作還挺熟練的,看來以前沒少給他老婆做飯。
下一秒突然意識到不對,“陸無燼!你怎麼知道我家鹽罐在哪裡?”
陸無燼仍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把西藍花倒進鹽水裡。
“……陸無燼,你是不是在監視我?那個……我的浴室,你有沒有進過我的浴室?”
“進過。”
楊思昭一口老血就要吐出來。
還沒來得及發作,門鈴突然響了,楊思昭氣到兩手攥拳,恨恨道:“待會兒過來跟你算賬!”
他走過客廳,眠眠正在玩小火車,把棉花糖插在小火車的車頭,見到楊思昭靠近,立即小跑着撲過來,“媽媽!”
楊思昭看大的不爽,看小的還是心情愉悅的,立即俯身将他抱進懷裡。
他抱着眠眠去開門,一邊走一遍逗他:“有人敲門,眠眠要說什麼?”
“誰在敲門?”眠眠軟綿綿地問。
楊思昭笑着打開門,“眠眠大聲點,隔着門,外面的人聽不見。”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中年女聲在門外響起:“你幹什麼呢?敲了半天門,人都到家了怎麼還不回我消息——”
秦慧娴的絮叨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楊思昭懷裡的孩子。
“媽!”
楊思昭立即放下眠眠,解釋道,“不是,這是我幼兒園的學生。”
秦慧娴這才松了口氣,“吓死我了,你老娘這條命都要被你吓沒了,你說你也是,好好的幹嘛把幼兒園的孩子帶回家,你怎麼不把家長也一并帶回——”
秦慧娴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陸無燼。
也許是陸無燼的氣場太強,秦慧娴的最後一個字懸在嗓子眼,竟然怎麼都說不出來,還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順便把楊思昭也抓了出來。
“這又是誰?”
楊思昭撓撓頭,“學生家長……”
氣氛陷入僵局,倒是陸無燼先走了出來,他已洗淨雙手,帶着淡淡的蘆荟香,禮貌又謙遜地朝秦慧娴伸出手,“阿姨您好,我姓陸,您叫我小陸就好。”
“因為我家裡有些事,最近一直請楊老師幫着照顧孩子,給楊老師添了不少麻煩。”
秦慧娴打量着陸無燼的氣質與穿着,又想起楊思昭之前說的,小(5)班的家長非富即貴,于是笑了笑,說:“沒什麼,都是小事,我家思昭本來也喜歡孩子。”
秦慧娴帶着一堆東西進來,看到島台上的菜,“就兩個菜啊,也好意思招待人,媽媽給你帶了點醬排骨,上鍋蒸一下,給陸先生和孩子嘗嘗。”
陸無燼人模人樣地說:“阿姨您太客氣了,已經很豐盛了。”
楊思昭在旁邊抖出一身雞皮疙瘩。
秦慧娴關上門,看了看陸無燼,又看了看眠眠,“哎喲,孩子這麼好看,媽媽肯定也好看,小陸,你愛人呢?”
楊思昭下意識挺直腰背,陸無燼看了他一眼,說:“我和我愛人暫時分開了。”
“哦……”秦慧娴點點頭。
楊思昭拎塑料袋的手莫名一抖,保鮮盒裡的醬排骨差點灑出來。
秦慧娴又問了問陸無燼一些家長裡短,陸無燼也說了些誇獎楊思昭的話,把秦慧娴說得喜笑顔開,忽然想到:“陸先生,一看您就是事業成功的人,您有沒有認識的小姑娘,給我家思昭介紹介紹啊?”
“媽!你跟他說這個幹嘛?”楊思昭急得直跺腳。
“這孩子,從小就傻乎乎的,不會談戀愛,前幾天給他相了一個,再去問,人家姑娘說,已經處成朋友了,我可真是愁死了,您認識的人肯定多,能不能幫着瞧瞧?”
楊思昭恨不得鑽進地縫裡,陸無燼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處成朋友了?”
“印象裡,楊老師不是還和相親對象約着一起去玩遊樂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