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平常,不管餘淼說什麼,隻要賀蓮鐵了心的不想出遠門,他一定不會去,但他想到了那對有豁口的鼓棒。
不是因為森野店裡沒有好的鼓棒,而是附近沒有别家琴行的對比,所以貨無法比出三家,他總覺得,程鶴斯這軟件得配上更好的硬件,鬼使神差的,他默然了。
他為這種與平常思維模式相悖的行為找了個理由,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團隊,為了大家都能各自發揮出自己的水平,所以一定要搭上頂好的配件。
半小時後,他們向市區出發了。
熱鬧繁華的市區和學校附近那偏辟的地方不一樣,高樓直聳入雲,鱗次栉比,反射着陽光的奢侈品logo能刺痛人的雙眼。街道兩旁也停着繪滿彩繪的公交,上面載滿遊客或是本地人,還有人在路邊非常松弛的遛大金毛,過路的人看見了會停下來請求主人讓他們摸摸小狗,或是拍幾張照片。
說賀蓮他們一行人和這些風景格格不入吧,倒也并不是完全格格不入,三個人穿着都很休閑,賀蓮又踩着棉拖,幾個人就像是周末出來遛彎的留學生。
事實也确實如此,但賀蓮仍舊不适應随處而來掃視好奇的視線,就把帽衫的帽子拉上來,拉鍊拉到鼻子下面,盡可能用頭發遮臉,雙手插兜走着,一副生人勿急,莫挨老子的樣子。
外國人頂多看到外貌身高出衆的人會往這邊多看兩眼,但若是遇上了中國遊客,或同為留學生的中國人,他們會舉起手機不停往這邊偷拍,甚至還有躍躍欲試想要上前的,但不敢搭讪賀蓮,就搭讪他旁邊那個看起來無害又具有溫柔氣質的程鶴斯。
光是短短一路,已經走上來很多女生了。甚至還有人問他們是練習生嗎,哪家娛樂公司的,更離譜的是認為他們是來自韓國的愛豆,賀蓮直接一句“We are from China .”讓對方連連道歉。
“你們他媽也太受歡迎了,”餘淼忿然道,跟他們拉開了距離,“我他媽長得也不差勁好嗎,怎麼光你們有女生要聯系方式,我沒有?”
“要不然你站我前面幫我擋擋,”賀蓮的聲音從蓋着嘴巴的衣領裡出來,很悶,“就說我沒有手機。”
“可算了吧,這年頭誰沒有手機。再說蓮哥你又打唇釘又打耳釘的,看着就不像乖小孩好嗎,說沒手機誰信啊,要說程哥沒手機,這信任度還高些呢。”
餘淼看了看程鶴斯,他倒是對這種事情很遊刃有餘,每個女生過來他都非常禮貌的……一一拒絕,甚至沒有不耐煩的重複一句話,有時候還會用英文緩慢的解釋原因。
上哪找這麼脾氣好性格又好的人去?程鶴斯簡直就是某些人的最佳理想型男友。
“程哥,你還好麼,要不買個口罩戴一戴?”餘淼問。
“還好。”
程鶴斯轉頭,看到旁邊的男生把自己遮地嚴嚴實實。走在上午的太陽底下,他似乎覺得有點熱了,開始把拉鍊往下拉幾寸露出嘴唇,下唇的唇環在光線下晃着光芒,伴随着男生抖衣領的動作,圓潤幹淨的指甲似乎都像玻璃一樣清透。
“熱麼,要不要喝果汁?”程鶴斯問。
他是看向賀蓮的,餘淼卻上趕着回答,“喝,喝!我知道有一家鮮榨果汁,都是新鮮水果榨的,走我帶你去。”
餘淼已經在導航了,程鶴斯走前又喚了下旁邊的男生,“賀蓮,你要喝果汁嗎。”
賀蓮這才聽見程鶴斯的話,頭往他那邊偏了偏,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側臉,淡淡道,“我常溫的就行。”
他往左右看了看,沒看到陰涼人少的地方,倒是看到一群虎視眈眈盯着這邊的人,一時頭疼,便道,“我去琴行等你們吧。”
琴行離這邊不遠,就在馬路盡頭的商場一樓。
排隊等果汁的時間,餘淼看着賀蓮低頭快步穿過人群往商場的背影,笑了笑,道,“程哥,我跟你說個有趣的事情。”
“我以前和蓮哥出遠門的時候,蓮哥經常被人搭讪,現在還算輕的了,以前直接是被圍着,男的女的都有,還有模特公司、演藝公司的星探追着他給他名片,有些甚至都追到了我們學校門口,不過看我蓮哥态度這麼堅決,油鹽不進,後面就慢慢放棄了。再後來,再有這樣的人,我蓮哥是搭理都懶得搭理了。”
“如果簽約了公司,對樂隊發展不是更好麼。依靠個人資源,給隊裡其他成員提供曝光的機會。這樣,也會少走許多彎路。”程鶴斯道。
“哈哈,”餘淼笑了聲,“我還以為你要說我蓮哥這優越的外表條件,不當藝人可惜了呢。”
“的确可惜。”程鶴斯客觀評價道。
”不過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如果我們之間隻要有一個人簽約上了公司,就可以立刻依靠這個人增加樂隊曝光機會。但這隻是想當然,其實背後還有很多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餘淼說,“比如萬一他們隻想簽我蓮哥一個人呢,如果拖家帶夥兒,人家不一定願意呢,現在不是有很多因為這些談不攏導緻違約告上法庭的事情麼。而且我蓮哥也不想做什麼演員,模特,唱跳偶像。”
“一個人做音樂,和一群人做音樂,有什麼不同麼。一個人的話,隻用按照自己意願來就行,而一群人,就有很多思想碰撞的點,一件事情,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讨論出結果。”
“那可不一樣多了好嗎。一個人做音樂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是我蓮哥原話。”餘淼說,“我蓮哥說了,他喜歡和一群人在一起玩音樂,隻有組樂隊才能滿足他這個想法,你說什麼碰撞,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碰撞嗎,不都是合得來才能玩一起,要是碰撞多了,那也玩不到一起,更别說組什麼樂隊了。”
“這是他說的?”程鶴斯笑了笑。
“蓮哥肯定會這樣反駁你信不信。”餘淼看到程鶴斯笑起來時的酒窩,覺得他微笑時非常幹淨溫柔,笑容卻不像熱烈的暖陽,反而是冬日清晨的陽光,照在人身上不冷卻也不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