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嘭——”的一聲打開。
門外人被吓了一跳。
緊接着一隻手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徑直地把她拽了進來。
何須猝不及防地跌進宋時羽的懷裡,沒等搞清楚狀況,擡頭便對上一雙略帶赤紅的雙眼。
“很難聽。”宋時羽的目光沒有落在懷中人身上,隻是定定地盯着電視,“他們罵的很難聽。”
身體重心全靠腰身上那隻結實的手臂才能維持着。何須本能地想掙脫,但是那隻手臂卻十分固執地托着自己。
見宋時羽這個反應,何須有一些驚詫。她以為今天從忒休斯那裡回來以後,宋時羽會對自己的阻魔金感到惶惶不可終日,或者會對自己和忒休斯的單獨交流産生懷疑。
自己來找她喝一杯完全是想看看她的反應,順便再次确認她是否對覺醒者集會有所了解。
而如今,宋時羽的樣子似乎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何須擡眼看了電視,接着露出一絲苦笑:“我都已經習慣了。”
嘴上這麼說着。
盡管何須在參加競選以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但是面對着接連不斷的刺殺、示威活動、和一些惡意的栽贓抹黑,她的内心還是會感受到憤怒,焦慮和恐懼。
宋時羽神色閃動,最後輕輕歎了口氣。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竟然托在何須美妙的腰線上。
“不好意思...”
宋時羽臉頰绯紅,觸電般地收回手。
隻是何須沒有來得及跟上她的反應,踉跄着伸手去抓些什麼以維持平衡。
抓到了她再次伸出來的手。
逃出懷抱的人,此刻又以更親密的姿勢再次落回到宋時羽的懷裡。
四目相對。胸口緊貼。
她的手臂不是很粗,但肌肉卻結實有力——尤其是近距離的纏抱,來自體内的燥熱蒸騰,熏着何須的臉頰。莫名的情緒在暗湧。
内疚、壓抑、慌亂。一切隐藏在暗處的,不能訴之于口的情緒,都被女殺手眼中奇異躍動的火光引燃。
何須從未接觸過如此直白的人,在她眼中宋時羽像一個刺猬——下流的暴戾,安全感缺失産生的敏感,還有殺氣騰騰的危險。
但是她卻會在某些時刻對自己給予毫無保留的信任。
克制。一時情動不能被打亂自己精心籌備多年的計劃。
她與宋時羽之間的關系注定充滿了利用和算計。
她隻能如此。即使偶爾由胸口逸散而出的内疚已經讓自己飽受同理心的折磨。
這種交織在一起的思緒,如果再加上一些本不該存在的情愫,那将複雜到精于算計的政客都也難以處理。
宋時羽也在忍受着。
她在忍受自己想要吻她的沖動。
自己并非有什麼救世主情結,何須也不是等待拯救的小女孩。她們之間的關系僅僅是虛無缥缈的合作——對方真正的訴求她甚至都不清楚。
但是不知為何,宋時羽無比接受不了别人對于何須的指責謾罵或惡意抹黑。
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時候把何須當做她某一方面的精神寄托。
也許是那句宣講口号?“讓藍茵城感受到每個個體的強大。”
也許是她的有關“開辟”的演講?那些話好像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自己對自由的追求。
她希望看着何須走下去。她希望何須可以成為這座城市的王,然後兌現她的諾言。
宋時羽無法理解也無法分辨自己的感受。
何須就是特别的存在。
複雜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流動。這個本該接吻的瞬間,被兩人各自懷揣着心事拖延着,直到消逝。
不行。不能。
至少不是現在。
火光熄滅之前,兩個人都在如此暗想。
倆人幾乎是同一瞬間松開手,尴尬的氣氛再次籠罩在這不大的房間。
“你來找我是幹什麼來着?”宋時羽摸了摸鼻子,試圖轉移話題。
“呃...我來問你想不想到我房間喝一杯。”何須的回答裡也帶着少有的語塞。
“好。正好我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宋時羽回避着何須的目光,轉身開門逃離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