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頭疾步走出房間的宋時羽,何須也跟着别扭地走了出去。
她要跟自己商量什麼?
何須的房間要比宋時羽的大很多,頗有些宋時羽想象中的上流人士的味道。内容也非常豐富——甚至在露台旁還有一個小型吧台。
兩人落座。何須為宋時羽倒了一杯加冰的朗姆酒。
“我記得上次見面時你點的好像是這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何須笑了笑,起身為宋時羽服務着。
“我想參加你第二次競選活動。”宋時羽開門見山。
酒液随着對方的動作落在蒙着水珠的杯子裡,宋時羽的思緒也跟着流來流去。她在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些過于唐突?何須會不會覺得自己妄圖染指政治?或者她會不會笑話自己一個殺手還想搞這些?
何須略微一愣,沒想到宋時羽居然對自己的工作如此在意。
“你也說過我身手還算不錯,我可以作為你的安保人員或者貼身保镖團之一。”宋時羽認真地看着何須的眼睛,“請你帶上我。”
無論是因為倆人的合作,還是她對于其他政客的恨意。總之她無法接受何須被刺殺,何須絕對不能死。
而另一方面,宋時羽确實也有自己的算盤——接觸何須的工作,便能更好查探她的秘密。這樣也有助于自己和沈芪叛逃組織的計劃。
宋時羽的熱忱真真切切的存在,雖然并不純粹。
“說實話,你的這個提議讓我感到意外。我還真需要考慮一下。”何須沒有表态,自顧自地把酒杯湊到嘴邊。
“你的安保團隊确實很專業,但也因為太過專業,忽視了一些對手的思維。”宋時羽遊說着何須,“我是一名殺手,剛好可以補足這一塊。”
“哦?你是很擔心我死了嗎?”何須的眼神略帶笑意。
重點是落在“擔心”上,還是落在“死”上?宋時羽覺得何須也挺狡猾的,說“是”的話自己好像又落入了她的圈套。
“對,你不能死。我的命還在你手上。”宋時羽咬了咬牙。
何須拄着下巴,沉默地注視着宋時羽。
“我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良久,何須開口道,“我們可以試着再合作一次。”
宋時羽松了一口氣。松懈讓她的臉上出現一種看上去傻乎乎的笑容,何須用餘光嘌着她,眼神閃動。
“下次發布會是什麼時候?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宋時羽吞了吞口水,覺得不盡興又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
何須覺得有些好笑,她這幅樣子像極了剛剛入職大公司的實習生。
“下場在學院區。八個城區裡搖擺不定的一個。”何須饒有興緻地看向宋時羽,“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些競選内幕。”
宋時羽點點頭,雙手下意識在身上摸了摸——她在找紙筆。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簡單來講,政界高層中我能拿到的選票很少。所以我需要八大城區中至少有五個城區的選票。”何須盡量用着一些言簡意赅的語言向宋時羽介紹着,“八個城區裡,務農的弗農區、代表工業的橫鐵區和還有女性比例較高的宣朝區。這三個區目前更傾向我的政治主張。”
“我猜測上城區和商科區不是很支持你,當然肯定還有我所在的舊戰場焦砂區。”宋時羽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以前從不在意政治的她,卻在遇見何須以後有意收聽了不少新聞節目。
“可以呀~”何須給了宋時羽一個贊許的目光,“所以處于搖擺的學院區和環港區是我現在必須要争取的兩個地區。”
學院區。學生遍地,是最容易被政客利用和煽動的群體。
“發布會時間很近了是不是?”宋時羽還沒來得及收看有關于時間的消息,就被新聞裡的反對者們搞得惱火。
“三天以後。”何須低頭飲了一大口酒,“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壓力大。”
宋時羽目光閃動,電視裡、酒吧街,她在各處聽到的有關于何須負面評論的聲音在腦海中盤旋着。那些聲音宛如指甲刮擦黑闆的噪音一樣讓她難以忍受。更重要的是,這對宋時羽來講簡直就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挑釁。
“放心,我一定護你周全。”聲音從女殺手的牙縫中鑽了出來。
何須端着酒杯的手頓住了。
宋時羽的話在她的大腦中産生了巨大的回音。
她有多久沒有被如此相信、肯定和保護了呢?
一股酸澀從胸口滋生,順着脊柱爬到了何須的鼻子,最後沖到眼睛裡。
她憑借着獨有的作風一步步走到了這個的位置上。無情,高效,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如今面對宋時羽的這句話,她曾引以為豪的強硬和堅韌竟然産生了輕微的松動,一種絕不被允許的情感正在填充進細小的裂紋裡。
那種感覺叫委屈。
風吹開了露台的窗戶。一陣夜風帶着涼意劃過兩個人的臉。
“今天的風有點涼。”
何須起身關上窗戶。
在宋時羽看不到的角落裡,她快速地拭去眼角旁的一滴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