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次的紐倫酒店一樣,今天的學術廣場也十分熱鬧。到處都是人,不乏政商界名流,以及各路記者。
宋時羽這次可以堂堂正正地走進員工通道。
在自己的調度下,今天的安保措施異常嚴苛。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抱怨和争執,卻都被宋時羽忽視。她的眼睛在人群中不斷掃動,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站住!這是什麼?”
宋時羽疾步走了過去,撥開排隊的人群走向幾個學院區某高校學生裝扮的人,其中一個人背着一個巨大的盒子。
“這個嗎?是貝斯。”年輕男生的語氣藏着暗戳戳的優越感。
“貝斯?berber響的搞搖滾樂那玩意?哪有這麼大?”宋時羽盯着男生身旁巨大的盒子,随後把冰冷的目光投向他,挑着話中的破綻。
“不是,你說的那個是電貝斯。這個是交響樂團用的原聲貝斯,也叫低音提琴。”男生聽見宋時羽的描述差點笑出來,但看到她一副鬥雞模樣,強行壓住了笑意解釋道。
周圍人群發出了哄笑。
宋時羽鬧了個大紅臉,本想趕緊走開,但還是硬着頭皮要求男生打開箱子檢查一下。
這幾個人看起來像是音樂生,除了低音提琴,還有一些小提琴、單雙簧管、長短笛以及長号之類的樂器,宋時羽低頭挨個檢查了一番後,便将幾個人放行了。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
宋時羽略帶懊惱,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太滿意。
盡管緊張,但是時間的流逝并沒有變慢。距離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宋時羽決定把外場交給其他安保隊員,自己回到會堂内進行最後的巡查。
整個講堂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就連二層也已經站滿了人。宋時羽圍着一層的外圍轉了一大圈,同時用眼睛對已經落座的觀衆一個一個地進行确認。
一樓前排已經架好了各種燈光和攝制設備,各種大小不一的鏡頭長槍短炮地對準演講台。
宋時羽想起上次發布會的攝制組,心頭不由得一緊,但又想起隊長對她說過,一層的攝制組這次全都是何須團隊的自己人,确認不會被滲透。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宋時羽來不及歇口氣,轉而把目光投向二層。
但是二層中央也架着幾架來自不同電視台的攝制設備。
而且從殺手的角度考慮,中遠距離射擊的話,二層比一層更容易得手。
宋時羽小跑着奔向二層,不厭其煩地進行二次檢查,直至所有設備和攝制組成員都檢查無誤。
奔跑和忙碌讓宋時羽的心髒砰砰跳動。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從出門開始就砰砰跳動,她靠在一處欄杆上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但反複調整了幾次呼吸,卻都沒什麼用。
照這個情況下去,她很擔心自己的阻魔金會發作。
宋時羽的眼眸閃動,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轉身走向洗手間。
今天對何須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由于共感的存在,阻魔金一旦發作,勢必會影響何須的表現。
決不允許。
宋時羽從口袋裡翻找出忒休斯給自己的阻斷劑。
一次注射器連着個小瓶子,裡面裝着些微微發粉的藥劑。活脫脫像是某個小黑作坊出産的三無産品
雖然她不是很相信忒休斯,更是擔心忒休斯所說的,無法預料的副作用,但是此時此刻,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影響何須的發揮。
宋時羽咬牙,将阻斷劑打在大臂上。
微粉的藥液順着針管鑽進宋時羽的皮膚,又融化進她的肌肉中。除了涼涼的,沒什麼其他感覺。
宋時羽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接着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會堂後台。
何須坐在單人休息室的沙發上,一遍遍在心中預演着一會兒演講的内容。
修長的手指不停敲打着皮質沙發的邊緣,小動作出賣了何須的焦慮。
執政團和參議院的29張票,自己隻能拿到極小的一部分。因此學院區的選票事關整個競選的結果。
而推開這扇門,除了政商界名流,各個媒體還有自己的支持者們,其他競對勢力以及虹港的幫派一定隐藏在人群中,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
但這次她沒有那麼擔憂。或者說,宋時羽嚴謹周到的反滲透措施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安全感。
但如果宋時羽本身就是個不安全因素呢?
自己和她的共感,在此時此刻就是最大的炸彈。
自己對宋時羽是有些信任的。但是作為政客,自己能給出的信任十分有限。
何須猶豫着,從随身公務包中掏出了那瓶忒休斯給自己的,裝滿藍色藥片的瓶子。
切斷和她的共感,但代價有可能是讓宋時羽反過來感受到自己。
還是那句話,自己可以矛盾,可以内疚,但絕不能搖擺。
何須的神色閃動,旋即擰開了瓶蓋,将一枚藍色藥片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