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于有了變小的趨勢。
不等雨完全停下,何須便徑直走向爬梯。
宋時羽無奈地跟在後面,她對這位雷厲風行的女政客感到有些頭痛。
好在梯子隻是看起來搖搖欲墜,但這也沒有給自己緊繃的精神帶來多少松懈。每一秒,她走做好了接住何須的準備。
鐘樓的整體高度也不是很高,隻是當時能找到的最好選擇。兩人先後從梯井爬出,何須拿出通訊器擺弄着,宋時羽則站在這裡俯瞰虹港。
論土地面積的話,虹港絕對不大。但要是連上層層向外伸展的碼頭,以及附近密密麻麻的破舊的船隻,整個虹港的面積要翻上一倍不止。
除此之外,還有地面之下的王國。
虹港的地勢略高,可能是為了防止海水的蔓延。這種地勢非常适合将地下納入整個城市的規劃。
宋時羽依稀記得虹港在很久前和藍茵國一樣,都屬于其他國家的體系。可能當年的城市規劃師也是站在這裡,為這片港口謀劃着未來。
隻是誰也沒想到,虹港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滋滋滋,雜亂的電流音響起。
“你們...沒找到...易叢珊嗎?”忒休斯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
“沒有,告訴我她最可能出現的地方。”不穩定的電流預示着通訊随時可能中斷,何須言簡意赅地說出需求。
“海鷗...碼頭...下水道...”忒休斯的聲音仿佛被電流灼燒,滋滋滋的聲音讓宋時羽感到一陣胸悶,索性直接捂住耳朵。“入夜...再去...”
“明白了。藍茵城有情況随時通知我。”說罷,何須關掉通訊器。
海鷗碼頭下水道。
果然,易叢珊躲到了下水道裡。
“距離天黑也沒剩幾個小時了。”宋時羽罕見地發号施令,“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我猜你昨晚也沒休息好。”
何須默默地點頭,顯然她已經明白,宋時羽看穿了她的擔憂。
......
天色将灰,兩人終于來到了海鷗碼頭。
這裡出乎預料的“熱鬧”,十幾艘破舊的漁船圍繞着碼頭,破錨舊帆交織出一副雜亂的景象。橫陳豎列地不隻有船隻,一批批下了工的漁民和工人們在叫嚷和忙碌着。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幫派份子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像是在搜查着什麼,時不時就有不善的目光打量過來。
“他們好像也在找易叢珊。”何須小聲地對宋時羽說,”咱們低調行動,别惹麻煩。“
“走吧,帶我去見見咱們的‘地鼠’朋友。”一絲惡劣的笑容爬到宋時羽的臉上,不知為何她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感覺。
很好,這個世界上有人跟自己一樣倒黴。
“該怎麼通往地下呢?”何須扯了扯面罩,昏暗的路燈讓她有些辨識不清方向。
宋時羽的目光落在東南處角落,碼頭旁向下的台階上。不等她開口,何須也立刻跟随她的目光,兩人意識到這是通往下水道的路。
“快點,這裡人多眼雜。”說罷,何須快步走向台階。
一處陰暗的,陡峭的,綿長的樓梯,兩邊有着零星火把。這個場景讓她幾乎不用動腦就會聯想到碧火組織那條長長的走廊。
宋時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本就長滿青苔的石頭台階,經過雨水沖刷以後濕滑得更加讓人難以下腳。宋時羽把重心壓到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才能勉強通行。
但是身後的何須顯然更難受了。
為了躲避身後幫派人員的視線,她很想加速跟上對方的腳步。但明顯她并沒有如此強勁的核心力量,每下一級台階都要做出巨大的心裡建設。
甚至還在剛剛那級石階上扭到了腳。刺痛惹皺了女政客的眉,但她并沒有多言。
宋時羽留意到了她的艱難處境。
“要不然你直接跳下來吧,我接着你。”宋時羽成功落地,接着轉身面對着台階上龜速前進的何須。
“不必了。”何須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飄了出來。
還挺倔。宋時羽剛想再說些什麼,卻看到地面上有人走了過來。
“什麼人?”一個幫派分子舉起火炬照向台階上的何須。
“跳!”宋時羽急切的聲音立即響起。
火光從身後打了過來,不需要回頭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何須咬牙,随即閉眼一躍。
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更短的時間。
下落的失重感并沒有想象中的強烈,何須感覺自己像是紮進一汪溫暖的湖水中,被溫柔又堅定地接住。
腰間的手臂溫熱結實,甚至帶着一絲娴熟——沒等腳尖觸地,對方就将自己打橫抱了起來。
接着就是百米沖刺。
身後的叫嚷聲被快速劃過的海風模糊掉了。宋時羽跑起來确實很快,快到讓何須不得不抱住她的脖子。
嗖。
是弓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