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挑起一側眉,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快猜到,還直接把事情捅出來。
“其實你沒必要試探我。”萊克西把拿在手裡的掃帚松開,讓它自己浮在半空中,“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了,什麼沒見過。”她本來想說“人”,但想起來對方好像不是人。
兩個人的視線相遇,萊克西就知道對方做這些之前在想些什麼了。
根據手冊,她可以推斷艾羅此時的眼神是充滿探究的。
從一開始艾羅讓她做儀式的時候,他就預料她一定不會做儀式,而萊克西最可能選的,也是最直接的,就是騎飛天掃帚入場,以建立自己在人群中的地位。
而萊克西也确實如他所想,選擇了飛天掃帚。
做完這些之後,艾羅又安排娜莎出現在她門口,手裡拿着那把掃帚。
他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賭萊克西的心态。
隻要這其中萊克西有所察覺,那麼這些所有的試探都會作廢。
所幸萊克西隻在試探結束之後讓情節脫了軌。
至于艾羅為什麼要試探她,萊克西推測是盧森的安排,試探她如果知道艾羅的一些隐情,到底還會不會選擇效忠伏沙氏族。
至于貝林,應該就是加快了這兩人的計劃進度,她不大可能會做出接受上層安排的事。
萊克西笑着說:“看來我沒想錯。放心好了,我會盡力。”她說完擺了擺手,“隻是現在,我需要練習飛。你可以讓一讓嗎?”
艾羅的表情看上去是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是——”他開口。
“行了。”萊克西開始趕人,“我都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給你們幹活的。”
艾羅看了她一會,才轉身離開,有一隻手始終是背在身後的。
目送艾羅進入主宅大門後,萊克西才再次跨坐在掃帚上。
想象大地托舉着你……
她這麼想着,慢慢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整呼吸。
她一直視冥想為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她的身體随着引導感知周圍的環境,以及身體的内部變化。
比如現在,就有一個光點從地上慢慢穿過她的腳踝,順着她的小腿向上,所到之處都能感受到熱意。
萊克西熱愛可以讓她觸及自己心靈的一切東西,心理學,神秘學,冥想,有的時候甚至是圖書館。
文字無法形容萊克西喜歡圖書館的時候對它的喜愛。
她最喜歡的就是圖書館永遠都在一個合适的溫度,無論是酷暑還是寒冬,都能讓她在裡面放松。
更重要的是,圖書館裡禁止喧嘩,她可以和她的男孩朋友們一起研究小組作業,就算艾倫一定要跟在身邊,也不用擔心他會突然發怒朝她大吼。
在圖書館裡,一切都是自由的,就像萊克西此時站在的草地上一樣。
她有自由的氛圍包裹着,但事實上她是被禁止出莊園的,不過那不重要。
有些時候,這些能觸及她内心真正想法的事物會讓她落淚,但她每落淚一次,就更堅韌一次。
她知道她不會倒在艾倫的棍棒下,就算她的身體倒下了,她的心靈還沒有倒下。
她會永遠抵制艾倫對她做過的這些事情。
當時社區裡有專門為女性提供低價心理咨詢的站點——錢全捐給了那些在苦難中的女性們——萊克西去了幾次之後就決定成為一名志願者,她在碩士期間就拿到了執照。
當時有一名女士哭着傾訴她被丈夫暴力對待的幾次,每次她的丈夫都會很殘忍地用皮帶抽打她,事後又會真誠地道歉,并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大小事件他都要懲罰我。”那名女士哭訴道,“如果我無意中做了他不想吃的菜,或者我搞砸了孩子的作業讓他沒得A以上,他就會打罵我,可是他每頓飯從來不告訴我他想吃什麼,老天,他明明知道我小學畢業就沒上過學還讓我檢查孩子的初中作業……”
萊克西記得她當時表示理解,并和她一起尋找解決方法。
同時心裡難過,艾倫每次做完那些混蛋事之後從來都不跟她道過歉,哪怕一句敷衍的對不起都沒有,雖然她自己也滿懷疑問:這有什麼好比的。
當天晚上,她做完志願者活動回家,就看見艾倫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地上散落着好幾個啤酒罐。
我完了。她當時就有這個想法。
“回來!你個該死的……”艾倫聽見她回來的聲音,朝她喊了一句,後面的話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困在了他的嘴裡,成了呢喃,不過不是什麼好詞。
艾倫伸着脖子嘗試從沙發上坐起來:“萊克西,你給我滾下來!我他——”
萊克西沒讓他繼續往下說:“下來了,爸爸。”她告訴自己不要因為一個混蛋而發火。
“有話跟你說。”艾倫說這話的時候醉醺醺的,聲音時大時小。
“什麼事?”
艾倫指着她的鼻子:“和我說話的時候要叫‘先生’。”
萊克西直接不說話了,她覺得說話也沒用,她還是要挨揍。
“快叫,不然就等着擀面杖修理你。”
“過來!”艾倫吼道,這次吼得很大聲,估計鄰居家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