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或許早在這聲鐘聲響起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代價。
這是一條管道,一條每個人都有的崎岖管道,在地下彎彎繞繞,給人一種錯覺他們正在走人生的岔路,可實際上他們的命數都是确定的,一切的靈感從這裡來,是的,大腦就是從這裡打嗝的。有人的管道通往曼徹斯特和弗洛裡達,但她的管道最後隻通向一眼望到頭的伏沙,不是這個伊安統治的伏沙,是那個經曆過摧殘,重新站起來的盧森·伏沙時代。
萊克西坐在地毯上,她很疲憊,很疲憊,她怎麼甘心自己的管道就是這麼短——或許是因為我的生命隻剩下一年——她不甘心,隻有盧森回歸才能讓她的管道變長,不,更好,她會擺脫管道,看到管道外通往的世界,太陽會重新再她眼裡升起——
“好讓我不再缺鈣。”萊克西嗤笑一聲,真好笑,萊克西,你又放了個響炮。
她其實一直很好奇吸血鬼難道不會骨質疏松,艾羅給出的答案是“多吃|精靈果,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她信他才怪,無非就是想要吃甜食,精靈果放在應該和鈣反應的溶液裡都沒反應。
還有,她現在很想知道一直在走廊裡用踢踏舞的節奏走路的人到底是誰,弄得她不得不加速收拾,卻遲遲沒有進到她的房間裡檢查,這真的很讓她感到厭煩。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空曠的走廊裡跳舞?
萊克西想要出去看,但事實告訴她不可以,假如她帶着黑眼圈出現在走廊裡,他們就會知道她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然後找她的麻煩。
“注意點形象……”萊克西念念叨叨地走進了盥洗室,準備用兩個咒語把她的黑眼圈消掉,“我有個腿的時間注意形象,給獨眼聾看嗎?”
從某種方式上來講,伊安确實是單眼瞎子。
她很快就把黑眼圈消掉,順手用涼水沖了兩把臉,讓熬了一個晚上的自己清醒清醒。
萊克西從鑰匙孔往外看,外面的跳舞聲依舊沒有停,她開始感到驚慌,這件事的恐怖程度不亞于冰箱自己打開了,燈亮了一會之後開始提示溫度過高,可她明明拿了酸奶之後關了冰箱門,聽到了冰箱門橡膠粘合的聲音。
她不想管,反正信件已經送了出去,他們肯定拿她沒辦法,用伊安的性格也不一定會立刻殺了她,她還有機會。
她再次望向被植物堆了半個的窗台,心想:這應該可以稱為一句“最終決戰”。
“懦夫!”
萊克西猛地擡頭,她正坐在長廊上,伊安餍足地站在盧森經常坐着的位置,假如盧森有腿他也會站着的。
這時有一個議員正在大吼,指着伊安的鼻子:“陰溝裡的老鼠!你簡直無法理喻!早在你誣陷麥考斯奇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正是瑪爾法的主審官。
“真的嗎?”伊安突然拔出了刀,反握在胸前,“那你說,我敢不敢把這把刀丢出去,讓它直接插在你的胸口呢?”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差點忘了,姊妹刀的話,應該會出現在你身後的木闆上。”
身邊的女議員看着萊克西手上的戒指,忽然碰了她一下,她看向她,她示意她說點什麼。
萊克西困得要命,她感覺現在給她一個枕頭,她能直接睡在長廊裡,根本沒工夫管他們在說什麼。
雖然是這麼感覺的,但她似乎認為——隻能用似乎,人困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跟喝了一整杯威士忌一樣——這能讓她清醒,所以她舉了舉手。
“說。”伊安看向她的眼神都沒那麼鋒利了,“王後應該有她的發言權,畢竟明天開始你就坐在我旁邊了。”他指了指身邊一個空位,大概是兩個方形的座位。
“首先,我不會去下面坐着。”萊克西說,“其次,這裡沒人會聽你的。”
“我不需要你們聽我的,”伊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傲慢,傲慢過了頭,“武力聽我的就夠了,不信你問問卡特。”他看向坐在下面一點的主管武力的議員。
那位議員隻是低了低頭,沒說什麼。
“叛徒!”一名女議員大聲指責,“族長将會有多麼失望,多麼失望!”
“我沒辦法!”他終于說話了,這回直接帶上了哭腔,“他手裡有我的女兒,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吸血鬼繁衍有多難!”
所有面向伊安的目光都帶着一點憤怒苛責之情。
“怎麼了?”被看的人一點慚愧感都沒有,他張開手臂,“難道不是讓你們聽我的就夠了嗎?”
萊克西這回明白了艾羅的話。
無利不起早,唯利是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這些詞都可以用來形容伊安。
一股氣血湧上她的頭腦,讓她忽然不是很想等艾羅和瑪爾法準備救兵了,她可以,萊克西可以,自己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