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你這一個月以來第二次住院了,”高奈莉娅·麥克米蘭對躺在校醫院病床上的菲利西娅說,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無辜的神情,“這樣下去可不行。”
時間是一九七八年五月二日,周二。菲利西娅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堂姐、魔法部的大忙人高奈莉娅·麥克米蘭居然會抽空過來專門看望她。
高奈莉娅的眼睛并不是純粹的綠色,其中摻着的一抹藍色可能來自于她的母親艾莉娜·甘普。她留着一頭蜂蜜色的齊肩短發,往往給人留以幹練敏捷的印象,是菲利西娅最佩服的人之一。
一九七二年,正是菲利西娅入學的那一年,女學生會主席高奈莉娅以十個“優秀”的成績畢業,不到半年就在魔法法律執行司轉正。現在,她是深得部長信任的高級助理,做着對外“無可奉告”的工作;同時還在魔法法律執行司長老巴蒂·克勞奇組建的魔法法律委員會中兼任顧問。
“我不是故意的,”菲利西娅嘟囔着,在堂姐的注視下有點心虛,“我以後會注意的。”
高奈莉娅無奈地看着她,目光中帶着一點寵溺。
“說說吧,都是怎麼回事。”
菲利西娅知道,高奈莉娅一定已經從龐弗雷夫人那裡摸清楚了自己的情況,但她還是要親自聽她說一遍。
“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時候衣服穿少了,”菲利西娅認命地做着檢讨,“我沒想到會突然降溫嘛。我以後真的會注意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證道,生怕對方把自己去霍格莫德的家長許可表給扣下。
高奈莉娅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露出一個微笑,菲利西娅捕捉到了其中的威脅意味,隻好也跟着讪讪地笑。
“還有……上次是因為我的同桌把坩埚給炸了。真的和我沒關系!”菲利西娅無比真誠地說。
“六年級還會把坩埚炸掉?”高奈莉娅露出微微懷疑的表情,“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菲利西娅不太想在高奈莉娅面前提起雷古勒斯的名字。純血家族之間都有血緣關系,高奈莉娅當然認識雷古勒斯。可她總覺得如果這個時候說了雷古勒斯的名字,那之後她每次提起雷古勒斯,對方肯定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那個被炸掉的倒黴坩埚。
“一個斯萊特林。”菲利西娅不情願地交代道。
高奈莉娅臉上的微笑漸漸淡去。她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摸了摸菲利西娅的腦袋,像是在撫摸一隻需要她保護的小動物。在她眼中,菲利西娅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美好而脆弱。
“離那些斯萊特林遠點。”高奈莉娅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菲利西娅微微睜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為什麼?”
“我們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高奈莉娅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案,但菲利西娅直覺她沒有說實話,這恐怕是她拿來哄孩子的話,“退一步說,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這可不像是高奈莉娅的風格。菲利西娅想說點什麼反駁她的話,卻突然想起來就在一個多月以前,高奈莉娅在國際巫師聯合會先遣團到訪時被人下了毒,險些喪命,直到現在也沒查出來兇手是誰。局勢越來越緊張了。如果她是高奈莉娅的話,想來也不會對斯萊特林有什麼好印象。想到這裡,她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菲利西娅悶悶不樂地将目光挪向别處。口頭上答應是一回事,落實到行動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對呀,那些事情都離她的生活很遠呢。她又在心裡雀躍起來。
“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啊,菲爾,”高奈莉娅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小家夥在心裡打着什麼算盤,但沒有戳破,“家裡所有人都希望你好好的。”她語重心長地說,滿意地看到菲利西娅耷拉下腦袋。因為過去發生的事情,麥克米蘭家沒有人希望菲利西娅和斯萊特林那幫人走得太近。
高奈莉娅抽空來霍格沃茨當然不會隻是為了看望生病的堂妹,這隻是一個幌子。她此次前來還給鄧布利多校長帶來了部長的口信。
高奈莉娅相信,在這樣的艱難時刻,魔法部長與霍格沃茨校長鄧布利多教授之間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猜忌。
雷古勒斯在魔咒課後神思不甯,他的雙腿鬼使神差地帶着他往校醫院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報保護神奇生物課,第四節課空閑……菲利西娅怎麼樣了呢?他又為她記了筆記,沒有用複制咒,而是又手抄了一份……突然,他被一個聲音叫醒。
“布萊克先生。”來者的臉上帶着微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雷古勒斯停住腳步,認出了來者何人——高奈莉娅·麥克米蘭,明面上是部長高級助理,實則是魔法部的情報頭子。一個多月以前,食死徒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私自組織了一次刺殺行動,麥克米蘭在最後一刻被人救下,沒有人相信這會是一個巧合。這從側面證明,她和那名食死徒内部的叛徒聯系密切。
雷古勒斯雖然已經背棄舊日的信仰,但他并沒有投靠魔法部或鳳凰社的打算。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告訴别人自己的轉變是危險的。
“麥克米蘭小姐,”他的禮貌中透着冷淡,“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意外。”
“我來看望菲利西娅,她是我的堂妹,”高奈莉娅笑吟吟地說,那笑容令雷古勒斯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多虧了你,她最近已經病了兩次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微昂起頭,冷淡中透着高傲。
“那樣最好。”
高奈莉娅走近了一點,嘴唇貼近雷古勒斯耳邊:
“離她遠一點。”
一句冷冷的命令。一隻大型貓科動物沖他猝不及防地亮起鋒利的牙齒和爪子,緊接着恢複了人畜無害的模樣。
“很高興遇到你,布萊克先生。祝你今天愉快。”高奈莉娅送給他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