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古勒斯自己反應過來以前,他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靠近菲利西娅。“菲利西娅”取代了“麥克米蘭”,并且越發頻繁地出現在他的日記中。
“菲利西娅今天早上出院了,我們在禮堂打了招呼。”雷古勒斯在日記中寫道。
菲利西娅在周三一早出院。她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禮堂,步子邁向拉文克勞長桌,眼睛卻習慣性地落在了斯萊特林長桌。
第一節課已經開始,還在禮堂的學生松散地坐在長桌旁。菲利西娅知道,雷古勒斯也沒有報保護神奇生物課,因此他們可以擁有一個悠閑的周三早晨。
菲利西娅看到了雷古勒斯,他正在切香腸。
似乎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着,雷古勒斯在這時擡起頭,隔着長桌與睡眼惺忪的人群,恰好對上了一雙沾染笑意的祖母綠色眼睛。
“早上好。”菲利西娅無聲地說,雷古勒斯從口型中辨認出來她的問候,像是在解開一道密語。
“早上好。”他不出聲地說,高興地看到那雙眼睛笑意愈濃。
雷古勒斯與菲利西娅開始了一場隻有他們二人知道的遊戲。他們會在變形課的麥格教授又布置了一篇長論文時會心一笑;他們會在菲利西娅在古代如尼文課上給出一個精彩回答後下意識地去尋找對方的眼睛,雷古勒斯不吝啬贊美,而菲利西娅高興地接受了它;他們會在魔咒課提前完成練習任務後交換一個百無聊賴的眼神。他們驚訝于兩人如此之高的默契,但仔細一想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隐秘的感情像生長在黑湖的暗綠色水草,纖細柔順,遇到一點點波動就輕舞擺動。它們被遺忘多年,終于在這一年春夏交替之際獲得了充足的養分,瘋狂地蔓延生長。在水面之下,它們的莖葉慢慢接近、觸摸、交纏,感受彼此心靈的震顫;在水面之上,他們隔着人群遙遙相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心中的水草都不滿足于這樣的距離,以植物特有的柔韌力量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用請求沖刷他們的思想,在睡夢中大聲訴說着他們最隐秘的渴求。當他們重新拿回思想的主導權後都有了片刻失神,接着在心中下定決心,要把這個秘密一直帶進墳墓。
也許是不知在何處俯視他們的神靈聽到了他們心中的聲音,那名名不副實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在周五的課堂練習中将雷古勒斯與菲利西娅分到了一組。這樣的決定讓雷古勒斯對這名教授的印象稍稍好轉。
食死徒雷古勒斯·布萊克要與他往常看不上眼的同齡人練習決鬥,他已經沾過血的魔杖在面對那個柔柔笑着的女孩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才好,這全是因為她已經悄悄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他還未察覺。
“我們開始吧。”菲利西娅微笑着對他說。
雷古勒斯看着她,覺得自己的手臂變得沉重無比。梅林在上,他怎麼能用魔杖對準她?她真的不怕嗎?
菲利西娅的臉上帶着鼓勵的笑容。“别害怕,雷古勒斯。”她輕聲說。
雷古勒斯慢慢舉起魔杖,腦子裡面亂糟糟的。用什麼咒語才能不傷害到她呢……對,他應該用繳械咒。他定了定神,恰好看到自己手上的魔杖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走。
菲利西娅的無聲咒用的真的不錯,雷古勒斯在那一瞬間想到。他擡起眼睛看向她。
菲利西娅的手上拿了兩根魔杖,其中一根屬于他。她晃了晃手上的兩根魔杖,微微擡起下巴,帶着勝利的笑容驕傲地看着他,站在不遠處等待着一句她并不缺少的表揚。
“做的不錯。”雷古勒斯由衷地說。
她的笑容在他眼前綻開,原先晃動的光影漸漸擴大,以一種熱烈的姿态照射着他的心房。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但他如此渴望那樣的明媚,幾乎是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那道永久的烙痕,仿佛要靠它來抵抗什麼。她站在他面前,沖他伸出一隻手,像是一個邀請。
雷古勒斯從菲利西娅手上拿回了他的魔杖。
“我們再來。”菲利西娅微笑着說。
雷古勒斯在這節課上一共輸給了菲利西娅七次,但他一點都不覺得難堪。他晚上在日記裡寫道——
“沒有什麼,輸給我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