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雨】聽得一身冷汗,但他似乎明白了謝應的意思:“你是說,副本裡不止我們幾個?”
謝應點點頭:“聰明,隻有我們,但又不止我們。”
咒術師忽然想起方才自己聽到的魔戒嗡鳴聲,他是一個熟練的咒術師,所以他能精準地捕捉到空氣中催動魔戒的聲音,拳手同樣如此,現在想來,劍客猶豫沒說出口的答案大約與自己相同。
“那到底有多少?”咒術師聲音有些輕顫,似乎很不想面對無法通關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像謝應說的那樣,他們要面對的是和自己屬性技能等數據完全相同的自己,就不能像刷尋常副本那樣通過屬性碾壓來擊殺,存活下來幾乎不可能。
數據清零的代價太大了。
“難說,不過……”
謝應的手指又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圈。
“如果隻是單純的時間循環,那這個數目将是無窮無盡的,但除此之外還有空間的循環,我做出了兩個猜測。”
在衆人都還雲裡霧裡的時候,他通過短短的幾圈行走,已經悟透了副本的奧秘,又在衆人雲裡霧裡的眼神注視下,說出自己的結論。
“第一,以鬼神的屍體為原點的話,原點處不會産生時間循環的糾纏,也就是說我們不會在這裡看到其他循環裡的自己,不然怎麼我們站在這裡這麼久,久到已經超過了一次循環的行走時間,還沒有碰到其他的自己。”
【翎聞】點點頭,她認可這個說法,畢竟再回到這裡,她已經聽不見胳膊揮舞聲中那種似曾相識的拳聲了。
“第二,我猜遊戲服務器的承載力是有限的,不會讓小鳥無窮無盡地飛出來,因此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産生新的時間循環,時間循環是在空間循環的基礎上産生的,也就是每走完一個空間循環,才會産生一個新的時間循環。”
“所以按照我們已經走過的循環數去推斷,除去第一次沒有發生時間靜止的循環之外,此時此刻在這個循環空間裡,除了大家,還有因為我和鬼神的屍體留在故地而産生的另外兩個異樣循環裡的‘我們’。”
“隻計算這三個循環,那就是十三個人,三個拳手,三個咒術師,三個劍客,兩個我,和兩個鬼神。”
謝應看了一眼老人的屍體又補充說:“活着的鬼神,應該隻有一個了。”
也就是因為他停在原地而産生的那個異樣循環裡的鬼神。
【翎聞】轉動手腕,低着頭似乎在思索和兩個自己搏鬥的赢面,思緒被一聲突然拔高的“但是”打斷。
“但是,”謝應話鋒一轉,“可能也不光如此,如果異樣循環也能像玩家的循環一樣産生分□□麼其他循環裡的我也會意識到這個問題,我并不能保證我是唯一一隻停下來的小鳥,他的暫停和繼續會産生更多的異樣循環,持續下去,我們遲早會布滿整個空間。”
“要麼一直停下被困在這裡,要麼就走出原點和其他循環裡的複制體一決高下。”
謝應瞥了一眼劍客手中的劍,意有所指地開口:“所以大家最好收起自相殘殺的念頭,畢竟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止彼此,還有自己。”
【道千古】的心思被戳穿,不服地反問:“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就憑你多流了兩滴血嗎?”
謝應并沒有起和他辯駁的意頭,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信不信全由諸位。”
【一點雨】注意到,謝應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指要麼在半空中劃來劃去,要麼就在反複地交錯,他好像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自信。
事實也确實如此,謝應這一系列的小鳥猜想,其實隻基于他的一個靈光。
他第一次摸到那盞燈的時候,心跳像是突然停了一拍,而後又看到了那個畫面。
落地窗,落日餘晖。
風從窗外來,散落滿地的紙張被胡亂卷起。
窗外的遠方飛來一隻鳥羽璀璨像日光般的小雀兒,向他振翅而來,繞着圈盤旋下落,而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鳥羽充斥房間,謝應站在那裡,隻剩絕望。
當他終于回過神,手指已經被銅燈上的鏽蝕割破,湧出一團濕熱。
“怎麼做?”思考結束的【翎聞】擡頭問,第一個認可了謝應的猜想。她兩手交錯活動着手腕,似乎做好了随時戰鬥的準備。
謝應看向她,言簡意赅:“一起走,在一個循環之内殺死其他的自己。”
“好。”
【翎聞】歪了歪頭,趟着水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深吸了一口氣,又成為了領頭人。
“慢着!”【一點雨】慌慌張張上前攔住了她,“就算你是翎神,你又怎麼保證一定打得過?”
咒術師低頭呢喃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翎聞】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這個瑟縮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眼神中略帶着強者的悲憫:“一個有腦子的你,和一個與你數據相同、本質為小怪的複制體,哪個更厲害?”
咒術師終于從不能死的執念中回神,愣愣地想了一會兒。
“對啊,一點雨有腦子,兩點雨、三點雨又沒有腦子。”【一點雨】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瞬又轉憂為喜。
他的情緒波動太過頻繁,以至于整個人看起來都帶了幾分瘋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