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你先帶着吉朵去買年貨,我帶着客人去趟醫院。”袁離頓了頓,“他有點高反。”
袁離拉起他的手腕,還沒邁出下一步動作,二樓客棧就傳出來一道聲音。
“我也高反了,帶我一道!”
二人同屏擡頭,路之青打開兩扇窗戶,向他們揮手,乍看起來,啥事也沒有。
嘉木對此嗤之以鼻,“有問題我帶你去醫院!”
街坊鄰居聽出他的情緒不對,昔日,他的好脾氣是街坊鄰居都知曉的,别說什麼生氣,連不必要的沖動他都不參與。
袁離搞清楚情況後,不禁讓這一幕給逗笑了。
不是笑路之青縮回去的脖子,而是單純好奇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能讓性情安靜的嘉木生氣。
有點意思。
客棧的小租客。
話說回來,路之青才二十歲出頭,站在他旁邊的這位,都快步入而立之年了,年齡差距未免有點大。想到這,袁離不自覺的打量楚介的側臉。
楚介察覺有道視線的存在,随即轉過頭,“你笑什麼?”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楚介指的‘笑’,“沒笑什麼,感歎一下你這位朋友挺有能力的。”
袁離直至嘉木背影消失在眼前,背身啟動店門口停的三輪車,帶着他停在一家衛生站門口,很老練的對裡面的醫生說:“又一個嘴硬高反的。”
眼前是一家不大的衛生站,牆壁沒有城中醫院裡普遍有的宣傳單,取而代之的是隻有一面紅底黃邊的旗幟,上面寫有——
英雄人物。
一位漢族打扮的老人,從簾子後面出來,看了一眼袁離,做回工作台,讓楚介躺在離工作台不遠處的病床上。
設備簡陋。
楚介的第一反應。
但地處的位置告訴他,條件可以了。
楚介按照老人說的,躺在工作台不遠處的病床上。他現在沒閑工夫掰扯,說他不難受也是假,是以,直接躺了上去。
老人不是本地人,但漢語講的也不标準。口音聽起來模模糊糊,根本聽不出來是哪裡人。
他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瓶打點滴用的水,按照正常流程給楚介輸上液。
他透過單薄的隔簾,看着倚靠在門框上的袁離。
袁離面無表情,抿着唇,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盒黃鶴樓,正準備取出一根,坐在他身旁的老人出口:“小小年紀,抽多少煙了?要抽也不抽個女士的煙,非要抽個男士的煙。嫌自己命太長了?”
她側過身,清了清嗓子,“反正也就我一個,死了沒人知道。”袁離一頓,“也不用你買棺材。”
老人的腿腳不是很好,但偏偏聽到她這麼一說,拄着自己的拐杖,一路就跑了過去。一瘸一拐的,有些滑稽。
袁離耳旁的碎發因為風起,吹到了她嘴角旁,她趁着擡手捋頭發的間隙,收回正準備拿煙的手。
老人見她的動作,停了腳步。正巧門外有人招和他去打麻将,氣頭上的老人把剩下的爛攤子交給袁離,獨自離開。
袁離觸眉,回頭打量一陣,不偏不倚的對上楚介的視線。
二人視線交錯兩秒,她率先回過頭,錯開視線。
“你身體素質挺好的,小半瓶打完就可以了。”
屋内沒有别人,這話是講給楚介聽的。
楚介沒回答。
他看着她,轉而發覺老人的工作台上有一張合照。
距離離得遠,隻能看清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楚介收回視線,“行了。”
……
楚介長腿一跨,先行上車,車身因為他的動作有些晃動。
站在門口的袁離,身形一頓,随後擡步跟上,“就留這點位置?”
楚介回望,視線順着她錯愕的眼神,定格在他旁邊剩餘的位置,“你坐後面。”
袁離哼笑一聲,“我是老闆,你坐後面去。”
不過不能怪楚介矯情,三輪車後面因為長時間沒有清洗,堆積了厚厚的塵土,要多髒有多髒。可就是這麼髒,袁離才不會坐。
楚介沉默,從側邊口袋掏出二百塊錢,伸手遞到她面前。
他的身形向下滑了滑,徹底将身體舒展開,占了所有的座位,“夠醫藥費外加你坐後面了。”
是個肯定句。
袁離面部表情豐富,金主爸爸,金主爸爸,金主爸爸,誰跟錢過不去呢。
她漫不經心:“夠個醫藥費,不夠我坐後面。”
楚介眯着眼:“我怎麼記得……醫療費不收呢?”
袁離彎下腰,單手撐在三輪車欄杆上,不斷拉近與他的距離,直到另一隻手能拿到車前袋子裡裝的煙時才停下。
她沒做正面回答,被他說中了。
這家診所确實不收醫療費。
剛才是包黃鶴樓,是專供男性抽的牌子;現在從車前包裡拿出的,是專供女性抽的牌子——雲煙。
其後勁與先前那包黃鶴樓有着天差地别,前者是爽,後者更傾向于清新,典型的女牌煙。
“借個火。”
“不抽煙。”
“客棧裡抽煙罰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