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離招呼吉朵到她身邊。

“都講過了？”

她想了想，指的是今晚的篝火晚會。

“都……通知……到的了。”

大抵今年也是走個流程，畢竟往年住她家客棧的客人沒幾個會去篝火晚會的。應是白天逛的景點太多，晚上累的休息了。

袁離邁步離開，朝後方揮揮手，“走了。”

吉朵一轉頭，被路之青吓了一跳。他換了一身淺綠色的沖鋒衣，較于之前那套更為顯眼，“你們老闆去哪兒了？”

她在跟他對視兩秒後，移開視線，此時小厮剛好辦理完小情侶的入住手續，順嘴給回答了。

問題已經回答，路之青仍站在原地。

吉朵問，“還有……什麼事嗎？”

路之青撤開支撐自己的手，一本正經，“我是來要熱水的，晚上有點冷。”

吉朵沒說什麼，轉身給了他一隻熱水壺。

“叮”路之青消息提示音。

【楚老闆】:給我也帶一壺。

路之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哈。”他伸出食指向二樓指去，“能再要一壺嗎？”

吉朵略有遲疑，又從剛剛的位置上拿出另一壺熱水。

客棧正後方的不遠處，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共兩層，屋内還透着黃乎乎的光。

“回來了？”卓瑪佝偻着腰，打開牆上的水龍頭，順帶将腳下的鐵盆移了移位置，沒有回頭。

因為鐵盆裡裝了滿滿的蔬菜，所以有些重，卓瑪有些費勁，袁離三兩步走到卓瑪身旁，用手擡起鐵盆。

“嗯。”水盆裝滿了水，她起身，關去水龍頭，扶着卓瑪坐回到一邊的小馬紮上。

“回來了？”卓瑪沒聽見剛剛的回答。

袁離:“今天客人都是預約的，早早的就來了，所以今年早。”

卓瑪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摩擦大腿根，身體止不住的抖。她攙扶卓瑪進了屋，坐在火爐旁。屋内正中央的火爐，是整個屋子唯一的供暖點。

“阿梅，别太累，休息會。”

梅朵是卓瑪女兒的名字。卓瑪患有阿爾茲海默症，這個症狀還在前期，還能記住女兒的名字，但總是名字不對人。

袁離笑了笑，雙手蓋在老人的手上，“好，休息會。”

她的身子剛蹲下，“你快去，今天有篝火晚會，你最喜去那了！”卓瑪笑得燦爛。

袁離身子一頓，“好。”

她臨走時，帶上了大門，為了防止卓瑪到處亂跑。

去年的同一時間，她照舊去了篝火晚會，回來的時候，再打開大門，已經沒了卓瑪的身影，那時的慌亂可能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顧時間，慌張張的邁着步子，敲響别人家的房門，挨家挨戶的去問，有沒有人看到卓瑪。袁離那時不敢相信，如果卓瑪丢了，有了意外事故，自己會有多内疚。

袁離甚至做了找不到尼瑪的準備，當她心灰意冷，回到原處才發現，原來卓瑪自己摸索着回來了。

當時她下定決心，一定不讓卓瑪到處亂跑。

袁離離開院子。

楚介單手插兜，站在後玻璃窗前，不偏不倚的正好看到她。

……

“你不是不打算湊這熱鬧的嗎？”路之青雙手戴上了手套，站在楚介房間門口，不屑。

楚介沒理他，撓開他獨自下了樓梯。

“等等我啊……喂。”

原野處。

草原之上有一堆篝火，經過人為搭出來的，一根根樹枝搭成金字塔狀，最終點燃塔頂。

篝火四周，人與人展開雙手，相互連接，織成大圈，大圈裡面套小圈，時不時傳來小孩撒潑打滾的聲。

遠離人群，有兩個大型音箱，連接着藍牙播放當地著名的歌曲。人群踩着節點，默契地松開手，開始獨自起舞。

楚介很少來這麼熱鬧的地，原想起身離開，眼睛一盯，從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袁離此時換了一身藏族少女的服飾，額頭有銀飾修飾，低馬尾被她紮成了雙馬辮，中間有一根與她裙子顔色相呼應的彩繩。

随着音樂的節點跳動，與他印象中的女子，截然不同。

楚介不由想。

到底哪個是她？

初次見面的狡猾

再次見面的嚣張

面對老人的收斂

穿上藏服的活潑

……

他們的目光交彙，四周的喧嚣暫停，袁離動作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