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張木栖就去吃早飯了。”路之青捋了捋剛穿上的外套，“我們要去喊他嗎，現在出發去找？”

楚介默然，“找。”

路之青下意識接一句，“去哪找，萬一已經出事了怎麼辦？”

他看着他。

黑。

周圍都是黑的。

袁離雙眼，嘴部，分别被系上一根布條，導緻她睜不開眼，也說不了話，好在周圍給留的位置很大，能自由活動。

僅夠翻個身的。

她翻身的瞬間，一陣颠簸襲來，颠的袁離後背發疼。意識到她是在車後備箱内，袁離小心翼翼地擡起捆綁的雙手，向上移開眼睛的布條。

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映射進後備箱内。袁離是躺着的，隻能依稀判斷，後玻璃上貼着一連串的數字，那應該是電話。

她悄無聲息地打量周圍，座椅頭上有維修工專有的字樣，側頭往地下看，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好意，還是原本就有的，她身下鋪滿了折扁的泡面箱子。

車内散布泡面的味，從前排傳過來的。

前排的交談聲清晰。

“這天天吃泡面也不是個事啊。”

“肚子收回去，跟癞蛤蟆似的，你餓死鬼投胎啊，昨天不才吃過肉。”

“我想吃的哪是這個肉……”

交談的話語戛然而止，雖然袁離沒有聽到後文，但也猜到了後文。

此肉非彼肉。

她皺起眉，胃裡翻江倒海，想吐。礙于嘴裡的布條，她想吐，吐不出來。

颠簸的感覺消失不見，車停了。根據外頭傳來的加油聲，想是車沒油了。她趁着加油的時機，雙手雙腳用力擊打車廂内部。

後車箱碰碰的聲音，沒先引起工作人員的關注，更先讓兩兄弟發覺不對。

其中一人挺着大酒肚，一腳踹上後備箱，“這活雞也該殺了，怪不老實的。”

聽到這句話的，不止同伴，還有蘇醒的袁離。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話是特意講給裡頭的人聽的。

袁離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臉頰上擦破的傷口隐隐作痛。傷是昨晚掙紮的時候帶來的，那時，她沒有看清來人的面目，現在也沒有。

車輛重新啟動，昨晚打她的男人坐到後座，将後座的其中一個靠椅按平，趁着車輛還沒有前進，抓着她的前衣襟，整個人拎了起來。

袁離背靠着車後，坐起身，與他對視，眼神中充滿不屑，順便白了他一眼。

那人沒惱，反笑出聲，“看你還能笑到什麼時候。”說着，伸出手，摸向她的臉。

她側過頭，他沒摸到。

整個車程不長，昨晚袁離沒睡，困意上頭，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處在一個房間裡。

房間四壁沒有塗漆，還停留在瓦工工作結束的階段，露出橙色的磚頭，磚與磚之間填有水泥，水泥直接延伸到地面。

房間内沒留窗戶，燈源主要來自她頭頂上的白色燈泡，很簡陋，一根電線連接外頭的總電源。

袁離支撐身子站起，一點一點挪至門前，門是農村用的那種，她擡手開門，門從外面鎖上。

透過門縫，外頭有個小院，一張方桌，四把闆凳，門口拴有一條狗。

狗呈黑黃色，頭頂至尾部，整個身體的上半部分為黑色，四隻腳為黃色。

然後，外面的世界呈黑色。

不是世界呈黑色，

是來人了。

袁離一點點挪回原處，奈何外頭的人動作太快，一個被綁住手腳的人，怎麼着，也比不過。

她看清來人的樣貌，原來是他。

來人是來送飯的，但盛飯用的碗，和黑狗用的碗是同款。

碗遞到她面前，“要吃飯麼？”

她盯着男人的臉龐，點了點頭，“吃。”

袁離剛準備擡起手拿碗，下一秒男人就收了回去，“飯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吃到的。”

她的視線停留在碗上，晚撤走的瞬間，袁離擡起頭看向男人，被綁住的雙手漸漸握拳。

小動作讓男人盡收眼底，他笑了笑，“回答我個問題。”

袁離看他，“你和他什麼關系？”

問到這，男人臉上的笑容轉移至袁離臉上，“我和他什麼關系也沒有，就客棧老闆和客人？除此之外，我是他導遊。”

對方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随後跟着問，“關系好嗎？”

關系好嗎？

“你還想不想活了！”

“手收回去，不安全。”

……

什麼關系，能關心别人安全？

這樣算關系好嗎？

袁離以前不想知道，現在倒是起了想知道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