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麼……”
“怕。”
他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袁離乘勝追擊,“那為什麼救我?”
“你長得好看。”
直白地回答,她“噗呲——”笑出聲,雙手放開他,坐回原處。
她平日裡不喜歡化妝,亦不喜歡在臉上浪費時間,所以現在的袁離純原生态。原生态是指大自然的原生态,因為她臉上此刻有泥,呈分布狀。
泥巴扒在袁離鼻梁上,不妨礙她的高鼻梁在整張臉上突出,美得明顯而又收斂。
袁離原以為那幾人不敢挨家挨戶找,所以順着貢布躲進了他家,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們能為了自己,尋找至此。
門被敲得震天響,嘴裡說的話卻格外有禮貌。根據門的聲音推測,是兩個小夥子的可能性較小,敲門的應該是中間那個壯漢。
她仔細聽聲音,說話的是另外兩個小夥,三對二,成功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對此,袁離依舊沒有把握,内心油然生出一個疑問。
袁離側過頭,看向貢布。
你到底是誰?我該不該信你。
問題她沒思考多久,轉而又望向木闆的方向,敲定主意。袁離幹脆利索地在褲子口袋裡拿出小刀,從後方扼住貢布的脖頸。
逼着他一步一步退至木闆前,“這後面到底是什麼?别給老子說謊。”
貢布面上閃過幾絲意外,“我家後門,從這出去可以回到山林。”
說着,他接上了後一句,“出去被逮到的機會更大。”
她動作一停,“什麼意思?”
貢布:“字面意思。你再這樣扼着我,他們的疑慮就越大,大到直接破門而入。我跟你說過,那群人是這邊的地頭蛇,誰也不敢招惹。”
他們現在的位置正對門口,貢布突然錯開身,她恰巧透過門縫與外面的一雙眼睛對視,那道視線聚焦在院中,随時有誤傷她的可能。
是他,不好!
——等等。
貢布為什麼突然躲開了?
男人突然使勁,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一瞬間,二人對視,他往日溫柔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狡詐的錯愕。
“我說了,你再不讓我去,我們都危險……”
這哪是什麼溫柔小狗,分明是藏在狗群裡的豺狼,伺機“捕食”同類。可惜,她不是狗,不會任由他,随意欺負。
袁離擡起左手,手裡緊緊握住的木闆,随着她的動作打到貢布頭上。她的手被木闆上的倒刺磨得生疼,但是能想到它是她的武器,便值了。
而另一頭,催促的敲門聲戛然而止,并非他嘴裡說的,不會放過他們。
他的頭猛然受到打擊,暈暈乎乎,貢布看了她兩眼,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打開門的瞬間,她才意識到,原來那幾人沒走,一直在門口。
為了防止他們發現她,袁離偷偷躲到茅草堆後,再往茅草堆前走兩步,就是後門。
當袁離伸出想從後門,逃走的心時,透過茅草堆的縫隙,她看到不遠處有一雙皮鞋,皮鞋正向她移動。
袁離屏住呼吸,不敢有大動作。
不大不小的茅草堆,不知道能不能蓋住她的身軀,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那雙皮鞋停止的動作中,戛然而止,她的大腦空白。
此時太陽升起,那人手裡好像拿了一個類似于鏡片的東西,反射出太陽光,閃到她的眼,定睛一看,是把刀。
她閉上眼。
貢布是好人嗎?
他是他嗎?
他如果是他怎麼辦?
真正距離死亡,袁離好像沒有勇氣說出,
大不了再死一次,
這一類的話。
天光大亮,一切回歸于平靜。她蜷縮在角落,整個身體止不住地抖動。男人從兩邊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茅草,他手掌的溫度傳遞至袁離臉頰。
“他們都走了,不怕不怕。”
袁離感受到太陽的溫度,緩緩睜開眼,雙臂展開,摟住他的脖頸,形成的環越縮越小,力氣越來越大。她沒說一句話,繃了許久的氣,頓時間呼出。
“我們袁離最勇敢了,壞人終會得到報應。”男人抱住她,使出了同樣的力氣。
生怕壞人再來,再一次分開他們。
她躲藏的地方,雖然很隐蔽,但架不住沖天的臭味,袁離一抽一抽的,“我們出去吧,這不舒服。”
男人很快抱起她,并沒有表現出真正的内心,“我們離開這,遠遠地離開這。”
長時間躲藏,耗掉了她大半的力氣,沉沉的睡意在足夠安全的情況下,不斷湧上,直至昏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袁離對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他。
不!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來人扼住她的脖頸,“我要教你一課,叫……人的多面性……”
後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醒了昏,昏了又醒,睜開眼,重複着一張面孔。
“這裡沒人。”是貢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