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呢!您叮囑過,我們誰都沒敢動。”
這時葛老湊了過來。
姜辭看着這塊翡翠,問道:“葛老,依您看,這塊翡翠如果直接賣,能賣多少錢?”
葛老摸了摸袖口,斟酌了一下,說道:“無色翡翠太寡淡,即便是玻璃種也賣不上價,再者這塊翡翠裡面棉點太多,要是轉給别的玉器行,四五塊大洋也就頂天了。”
“那要是我能用它做出獨一無二的玉雕擺件,您覺得能賣上價嗎?”
“這我可說不準。”葛老躊躇道:“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塊玉雕成擺件能賣多少錢,關鍵就看合不合買家的眼緣,并不像金器那樣一成不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和氏璧,沒碰上楚文王之前,在旁人眼裡也不過就是塊石頭罷了!”
姜辭點了點頭,說道:“其實說白了,合眼緣這事,無非是一眼看過去覺得美罷了。都說無色翡翠寡淡,可換一種說法,寡淡也可以稱之為高潔。而白色的棉點,乍一看是瑕疵,換一個角度看,也可以是點睛之筆。”
葛老皺着眉頭,似懂非懂地問道:“怎麼說?”
“四個字,踏雪尋梅。”
“踏雪尋梅!”葛老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思路,猛地一拍手,贊歎道:“我怎麼就沒想到!虧我還在這一行幹了三十年!”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後人覺得沒什麼稀罕的,但對于從來沒嘗試過的前人來說,卻是十分驚豔的巧思。
姜辭穿越前,木那雪花棉翡翠一度風靡。
現代人一看見這種翡翠,就會下意識想到雪花,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石破天驚的巧思。
可放到現在,别說是整個申城,就是整個翡翠界,也沒有人将這種無色翡翠上的瑕疵,賦予如此美麗的解讀。
姜辭的做法就成了開先河之舉了。
這時另外兩塊翡翠原石也解開了。
“東家,又切漲了一塊!是塊冰飄花!”
另一個玉雕師傅則說道:“另一塊垮了,也是無色有棉,這上頭的棉可比您之前拿回來那塊還大呢!”
姜辭走過去一看,那塊冰飄花翡翠上面的藍綠色色根十分靈動,飄在無色的翡翠上,格外漂亮。
而另一塊上面,則有許多形狀不規則的白棉,一片一片的,撕碎的紙屑似的,散落在翡翠的各處。
姜辭拿起後面這塊,遞給葛老,說道:“剛才那塊的主題是踏雪尋梅,這一塊的主題就定為風雪山神廟,您覺得怎麼樣?”
“好!好啊!”葛老興奮地拿起那塊翡翠原石端詳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拿着畫草圖的紙筆,跑到一邊畫底稿去了。
幾個年輕師傅面面相觑,“東家,葛老把兩塊切垮的都拿走了,我們拿什麼練手啊?”
“就用那塊冰飄花好了。”
姜辭應付完幾個年輕師傅,沖掌櫃招了招手,說道:“老吳,你過來。”
吳掌櫃跟着姜辭來到貨櫃前,就看見姜辭指着那一貨櫃的翡翠擺件,說道:“這些,都拿出去砸了。”
“砸了?”吳掌櫃吃了一驚,“東家,這好歹是幾百大洋的東西,雖說雕工一般,可也不至于砸了吧!”
“砸,找個熱鬧的日子,當着全城百姓的面砸。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們的決心,我們隆昌玉器行,從此以後,隻賣最好的翡翠。”
……
于是姜辭帶着秦淮南出門這天,剛出大門沒多久,就聽見路上有人拉着熟人去看熱鬧。
“聽說了嗎?隆昌玉器行今天在店門口砸翡翠呢!現在都砸了十來個了!咱們趕緊瞧瞧去!”
“哪個隆昌玉器行?”
“還能是哪個?就是手裡有皇家紫的那個!這隆昌玉器行的東家這陣子走大運!不僅賭出了皇家紫,還賭出了一塊雞油黃!我聽說這兩塊翡翠都有手镯位,人家這是下了決心,以後隻賣極品翡翠了!”
“這麼狂?那還真得去看看了!”
秦淮南聽見這兩個路人的話,轉頭問姜辭,“大嫂,這隆昌玉器行是誰家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時一輛汽車路過兩人的黃包車,車速頓時慢了下來。
後座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陸奉春那張痞氣的臉,“秦小姐也太不關心自己嫂子了,這隆昌玉器行的東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秦淮南警惕地看了陸奉春一眼,不大客氣地說道:“你是誰?”
姜辭坐直了身子,把秦淮南擋在身後,客氣又疏離地說道:“陸先生。”
陸奉春的目光從秦淮南身上收回來,看向姜辭,說道:“秦少夫人和秦小姐這是要去哪?我可以順路送你們一程。”
“隻怕陸先生太客氣,聽我們說了地方,便要繞路遷就我們。不如陸先生先說要去哪?”
陸奉春沒想到姜辭三言兩語就反客為主,低笑了一聲,說道:“我正要去隆昌玉器行湊湊熱鬧,就是不知道那塊紫翡,秦少夫人肯不肯割愛了。”
秦淮南半天沒插上話,這會兒被陸奉春提起來,一下子想起路人說的皇家紫和雞油黃,忍不住好奇地說道:“大嫂,我也想去你店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