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天出門,就是想買一套網球服,好和同學們一道打網球。正好趁着淮南來找她大哥,我們去商店裡逛逛。”
這時候還沒有後世那種大商場,但商業街卻已經初具規模。
除了百貨商店隻外,還有許多臨街的精品女裝店、首飾店、化妝品店等等。
華中飯店本就在繁華的地段,離商業街自然也不遠。
秦宴池讓司機留在飯店門口,自己和曾覺彌兩人走在兩位女士身後,幾分鐘便到了商業街。
“我們進去看看!”秦宴閣拉着姜辭進了一家裝潢精緻的女裝店,說道:“這家的裁縫本是留過洋的大小姐,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才開了這家女裝店。她這人從前穿衣服就很俏皮,設計的女裝也是精品,我們常戲稱她是申城的香奈兒。”
“例來都是三小姐來我這裡捧場,今天還特地在朋友面前為我誇耀,實在是無以為報。”陶憶如從後面走出來,沖一個年輕小女孩說道:“去沖幾杯咖啡來。”
等小女孩去了,陶憶如立刻沖姜辭伸出手,說道:“蔽姓陶,是這家店的店主。不知女士如何稱呼?”
“陶老闆叫我姜辭就好。”
秦宴閣站在姜辭身後,兩手抓着她的肩膀虛推了一下,說道:“她要買一身網球服,你看什麼樣式合适?”
“現在的網球服不過兩套樣子,要你這朋友穿短褲恐怕不合适,那麼就隻剩下連衣裙了。”
秦宴閣聽了,湊到姜辭耳邊說道:“現在有不少明星,打網球時穿那種短短的褲子,大腿露半截在外頭,照相館的人争相去拍照,挂在櫥窗上,一張要十幾塊大洋,被一些人遮遮掩掩買回去。咱們這邊就是這樣少見多怪,不知道許多洋人在海邊穿得更少呢!”
姜辭不由莞爾,說道:“依我看,真到球場上還是褲子更方便,隻是我們這裡環境不同,穿得太少難免引人注目。”
另一種網球服的樣式也不過就是白色的百褶連衣裙,袖子分為坎袖、落肩兩種,胳膊基本全露在外面,領口則是小翻領。
受到歐美flapper風格的影響,這種連衣裙基本都是低腰的,并不顯腰身,長度則在小腿肚附近,因而并不怎麼需要量尺寸。
姜辭選了兩套,轉身在店裡打量了一圈,發現有一個假人模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黑色高領針織衫和一條淺米色闊腿褲。
這時候除了一些府裡的小丫鬟穿褲子以外,體面的女人平時外出是不會把褲子外穿的。
姜辭的目光落在這條褲子上的時間有點久,陶憶如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問道:“姜小姐對這條褲子感興趣?不瞞您說,這條褲子自從做出來放在店裡展示,一直無人問津。”
“哦?我倒是想訂購幾條,還要請你幫我量一下尺寸。”
陶憶如本來不過開個玩笑,沒想到真有訂單,愣了一下,才伸手說道:“請跟我來。”
姜辭跟着陶憶如進了她的工作室,量了一番尺寸,又就布料、配套的上衣樣式等等提了一些要求,這才付了錢,和秦宴閣一起出了女裝店。
之後姜辭又陪着秦宴閣去買了一些新色号的指甲油,一行人才終于往回走。
快走到華中飯店門口的時候,曾覺彌突然指着裡面說道:“他們倒是準時,咱們才到,他們就等在門口了。”
誰知下一秒,秦淮南就沖了出來,一頭紮進了姜辭懷裡。
姜辭感覺鎖骨處的布料一下子就濕了,意識到秦淮南這是哭了。
曾覺彌吓了一跳,說道:“這是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秦淮安就追了出來。
秦淮安看見秦宴池,腳步這才收斂住了,幹咳了一聲理了一下身上的馬甲。
但一看見姜辭,秦淮安的脾氣一下子又上來了,質問道:“姜辭,那些話是不是你教她說的?”
“大少真把我說糊塗了。”姜辭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問道:“她說了什麼話?”
“明知故問!淮南以前從沒提過出去上學,怎麼你一嫁進秦家,她就鬧着要上學了?而且她在蔓茵面前很沒有禮貌,說了許多刻薄的話!除了你,誰還會教她這些?”
正好這時梁蔓茵紅着臉追了出來,姜辭看她那樣子,不像是害羞,倒很像是難堪。
姜辭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忽然笑了。
秦淮安氣不打一處來,沖到姜辭面前,“你還有臉笑!”
這時秦宴池的手伸了出來,擋在了秦淮安面前,皺着眉頭說道:“大庭廣衆之下,對着結發妻子大呼小叫,愈發長進了!”
秦淮安站在原地,胸口幾度起伏,狠狠瞪了姜辭一眼,這才退了回去。
姜辭的臉色卻一點變化都沒有,一手摟着秦淮南,氣定神閑地說道:“我當然有臉笑。我笑有些人嘴上說着新文明新思想,實際上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舊派。”
這話一出來,秦淮安看向她的眼神猛地一下變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