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溪風沒有在意虞鴉的沉默,自顧自地傾訴着他的無助:“……你是知道的!白玉京連個靠譜的藥師都找不出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去逍遙峰山門外跪求仙尊出關救命了!”
聞言,雖然知道溪風誇大事情的嚴重性,虞鴉還是有些感動:“溪風……”
溪風瘋狂點頭,眼中滿是慈愛,深情呼道:“鴉兒。”
虞鴉打了個哆嗦,心裡的感動立馬被治好了。
她默默退後半步。
不過她突然發現一個盲點。
虞鴉望向溪風,疑惑道:“不對!我哥呢?”
溪風揚眉,假裝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轉了轉指尖縮小版震雷旗,随口接道:“虞钰啊,他被南國國主纏得不行,之前因為擔心你才丢下任務回白玉京,你一直沒醒,他現在估計正在處理長生教那事的後續。”
“你是知道的,他就是這種性子,明明不是該負責的,偏偏愛收拾爛攤子,責任心忒重。”
說到這他微微斂眉,神色總算多了幾分正經,歎息道:“長生教倒是好處理,一群烏合之衆罷了,教主一死,那些權貴就樹倒猢狲散了。難的是……”
剩下的話随着歎息消散在空中。
同有南國之行的經曆,虞鴉自然懂得他的意思,難的是昏庸的國主,嚴苛的新政,吃人的饑荒,以及……距離不遠的瘟疫疾病。
白玉京為仙人之所,玉京中人多以不問世事,超凡脫俗為榮。部分仙官中雖也有心地善良,喜愛人間煙火之輩,但往往也不好拿到明面上來,做一些跟大家對着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超凡脫俗的白玉京也不例外。
虞鴉心下思索,很快就做出判斷和決定。
她有了想法,在溪風疑惑的目光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虞鴉問他:“你剛剛從明文殿出來看起來心情不好?”
“額……”指尖飛舞的旗影一頓,瞟了身後高大的金殿一眼,溪風歎了一口氣,坦然道:“對,被我哥罵了。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無非是修煉、修煉、成仙,說得跟誰都想成仙,都能成仙一樣,啧。”
順着溪風視線遙遙望了金殿一眼,虞鴉垂眸,注意到二人已經走出金殿投下的巨大影子不遠不近一段距離。
沒有接溪風的話,虞鴉幽幽開口,提起另一個話題:
“……我似乎快到下界曆練的時候了。”
聞言溪風愣了一下,下意識反駁:“是嗎?我記得……啊。”
溪風本想說不是還有很久嗎?
不過下一秒他反應過來。
這是誰?
堂堂白玉京混世大魔王——虞鴉啊!!
什麼時候老老實實循規蹈矩過啊。
虞鴉微笑,淡淡道:“我覺得是時候了。”
溪風抽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有點牙酸的表情,可眼中分明閃着搞事的興奮。
他“嘿”了一聲,小聲嘀咕一句:“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
雖然都是白玉京風評榜上被标黑的名字,都被罵走後門,但是依溪風看,虞鴉可比自己厲害多了。
短短數年時間從一個毫無根基的凡人到打遍白麓苑無敵手,雖然被嘲笑所用武器,招式雜亂無章,泛而不精,行為粗鄙、不知禮數,不尊師長。
但是,溪風想,可就是被他們這麼評價的虞鴉,這樣的虞鴉,把所謂的天之驕子通通揍趴,一想起這些年來那一張張傲氣的臉上露出那種不可置信,好像什麼東西碎掉的表情,溪風就發自内心感到愉悅。
你們也有今天啊!
溪風自己背地裡被說的時候他倒是不在意,畢竟不學無術,法力微薄,資質平平,就連自保都得靠明文為他求來的各式法器等等說法也算事實,笑一笑就過去了。
不過這次踢到鐵闆,被‘軟柿子’紮了手,白麓苑的那群精力過剩的弟子可算消停了好長時間。
溪風東想西想,二人不知不覺又走了一段路。
就在這時,虞鴉突然頓住腳步,在溪風疑惑的眼神中回頭,眯眼望了望遠處模糊的金殿虛影。
她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溪風,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腳下雲層,壓低聲音問他:“怎麼樣?跑不跑?”
“也帶我玩啊!”溪風眼神一亮,在得到虞鴉肯定點頭後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又走遠幾步。
他煞有其事地彎腰,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倆在密謀,壓低的聲音透着抑制不住的歡快。
“當然……跑!”
“不過……”溪風有些狐疑地盯着虞鴉,敏銳地發現有些不對,并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答案,“你是因為這個特地來找我的?”
虞鴉:“。”
其實不是,我是想來借錢買床來着。
不過現在正好,計劃提前,連重新買床的錢都省下來了。
“當然了,難道你不想下界嗎?”
虞鴉繃着臉,眼神真誠。
聞言,溪風瞬間打消了所有疑慮。
“哈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你……!”溪風激動地邊說邊拍向虞鴉肩膀,
“嘶——”
溪風收回被震麻的手,眼淚汪汪。
“……哈、哈。”
細皮嫩肉的溪風眼神狐疑地瞟虞鴉,似乎在思考自己身邊的好夥伴是不是正在裝模作樣的大尾巴狼。
虞鴉毫無察覺,依舊微笑。
很快,他徹底打消疑慮。
怎麼可能嘛?誰會忍心傷害帥氣又可愛,性格超級棒的溪風呢?
更何況,她剛剛還邀請自己一起下界玩!
一定是錯覺、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