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虞鴉沒再見溪風。
她本打算再見明文一面,這其中還有許多疑點沒有清楚。
比如:丹方是哪來的?錦州城衆人魂身染邪氣,身為此事最終負責人的明文當年為何知情不報?
那個時候,溪風尚未出現如此嚴重的不治之狀,明文有什麼理由拘禁人魂,還多年未露絲毫破綻。
要知道,明文殿每日最為繁忙,人員流動極為密集,明文仙君更是出了名的天界打工人勞模,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三個半小時在明文殿衆人的視線中,剩下半個小時在幫弟弟擦屁股。
哪來的時間做這些呢?
要不是明文仙君親口承認自己是幕後主使,又将一衆細節說得無比詳細,與錦州城人魂口中線索都能對上,無論如何,衆仙都是不信的,可偏偏最不可能的人選,确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然而遺憾的是,明文仙君如今身染邪氣,神志時而清醒,大部分時間都處于虛弱昏迷中,恰好逍遙仙尊出關,虞鴉随即拜見師父,随後匆匆下界,無緣得見明文仙君。
說起逍遙仙尊,真是一位奇人。
虞鴉其實也不知道他如今多少年歲,隻知道整個仙界再也沒有比他輩分大,見識廣的仙人。
逍遙仙尊最厲害的,應該是那一手觀星占蔔的本事。
虞鴉曾經懷疑就是這一手本事,叫他躲過這麼多來的各種紛紛擾擾,得以存活至今。
所以,虞鴉一直很聽師父的話,這次也是。
就算這次見過逍遙子後,他對虞鴉說:不要去找明文,立即下界,前往幽冥處探聽邪氣的線索。
虞鴉就真的沒有去見明文,也沒見其他任何人,直接下界去了。
當然,虞鴉并不知道,在她走後,逍遙子也對虞钰說了相似的話。
追查邪氣線索。
虞钰在送别溪風後,将自身職務交接完畢,方才下界。
而這一切,遠在西南的虞鴉無從得知。
虞鴉現在遇到一個難題。
她被一對商隊夫婦絆住了腳,事情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從白玉京下來後,虞鴉打算先找個落腳地,修整片刻,詳細計劃後暗中調查幽冥處。
不曾想……
遇到一個被吊在樹上的男人。
虞鴉:“……”
在聽到呼救聲後,趕到現場的虞鴉在看到眼前一幕也止不住沉默片刻。
男子被網兜挂在樹上,像一條新鮮打撈上來的魚一樣奮力掙紮。
然而荒郊野嶺,根本沒多少人路過,因此在見到虞鴉的第一眼,男人眼睛一亮,本來已經沙啞的聲音更是染上激動:“仙師!仙師救我!”
虞鴉本來是想救的。
雖然眼前的場景很奇怪,樹上那白面書生打扮,卻長着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也很奇怪,但是虞鴉看出他确實是人。
可就在虞鴉把他放下時,周圍突然跳出來一群人,把二人圍住。
為首一女子身穿玄衣,腰間揣着把大刀,眉眼神光熠熠,英氣逼人。
仙人跳???
虞鴉:“諸位……?”
還不待虞鴉把話說完,那女子一個揮手,呼啦啦上來幾個人,繞過防備的虞鴉,将剛放下來的男子再度摁倒地上。
虞鴉:“……???”
在男子的掙紮聲中,虞鴉回頭看了眼男子,這下可好,越看越眼熟。
說實話,這男子生的清秀斯文,一副讀書人的柔弱模樣,可是拉拉扯扯間露出的肌肉又超不經意彰顯本地的彪悍民風。
不過這都不重要,虞鴉眼熟的不是那張在此情境下格外清秀柔弱的臉。
她眼熟的是……這個人看起來,很像她爹。
字面意思,準确的說,應該是虞父的轉世。
男子還在凄慘呼救,而虞鴉的心思已經不在他身上。
照這麼說,那另外一位……
“喂!”一隻手搭在了她肩上,然後虞鴉就看見一張神采飛揚的臉。“你是哪裡人,長得真俊俏!”
虞鴉頓住:“……”
那人從後面抱住虞鴉,另一隻手非常自來熟地拍了拍她的胸口,愉悅道:“還是個練家子,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商隊?”
虞鴉心情複雜,但是……“商隊?”
不是土匪嗎?
虞鴉看向身旁一身匪氣,生機勃勃的年輕女人。
一時無法将記憶中的虞母與她聯系起來。
不過……很快,虞鴉就從女子的行為模式中找到了幾分熟悉。
“商隊,”楚丹點頭,繞到虞鴉身前,上上下下打量她,最後滿意地一把将虞鴉摟近懷裡,道:“我叫楚丹!不知為什麼,看見你就覺得高興,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
差點被母愛窒息的虞鴉頓時什麼感想都沒了,她艱難地拔出腦袋,頂着一頭淩亂的雞毛頭,語氣遲疑:“……不,不了?”
她的目光轉向一臉甯死不屈的男子,所以“這位是……?”
“哦。”楚丹自然地遮住虞鴉震撼的視線,淡定道:“我男人,虞有道。”
“嗚嗚嗚!”虞有道在身後瘋狂掙紮,好不容易掙開堵嘴的布,捂着胸口怒道:“胡說,明明是你強搶民男……唔唔唔”
虞鴉:“???”
不是,你們?
……玩的挺花。
虞鴉大受震撼,她欲言又止,看向楚丹的視線中帶着無法言喻的敬佩。
雖然早在虞父虞母身上做了手腳,但虞鴉從沒想到,還有朝一日能以此種情景見到當初端莊矜持,相敬如賓的夫婦4二人私底下竟然如此……!。
真是……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
楚丹擺了擺手,淡定讓手下人擡走,随後她認真道:“别信他胡說,他自願的。”
目送虞有道被綁走裝進轎子,虞鴉沉默片刻:“……好,好的。”
二人之間一時安靜下來。
片刻後,楚丹撓了撓頭發,解釋道:“他真是自願的!你别不信啊。”
别解釋了,我本來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