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它的身體,要滾也是他滾,要死也是他去死。”
最後,不知過了多久,“溪風”再次失去呼吸。
明文在感受到手下身軀軟下來時,驚恐地放下手,道心幾乎崩潰,有走火入魔之勢。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哥。”
明文愣愣地朝下看,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
“溪風……”
他目光微動,忽然注意到他額間眉心處傷口不知何時止住流血,但從此多出一點紅痕。
宛如一粒醒目的朱砂痣。
無論明文想盡多少辦法都祛除不掉,仿佛天生如此。
“我懷疑當年那個家夥從來沒有離開,可是不管我用盡多少辦法,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所以我希望溪風早日成仙,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他不會被奪舍。”
明文如此說道。
“然而偏偏……天不遂人願。”說到這,他露出陰沉的神色。
聽完故事,虞鴉陷入沉思。
片刻後,她緩緩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溪風才是奪舍的那一個呢?”
不料,明文的反應非常平靜。
他靜靜望着虞鴉,唇角甚至洩出一絲笑意。
“那又怎樣,”他道:“我隻認溪風,隻有他是我弟弟。”
從明文殿離開後,虞鴉心情很複雜。
明文可能确實不算個好人,但卻是一個好哥哥。
她看了看手中明文交予的舊物,默默歎了一口氣,轉身下界去。
虞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在她不知道的角落,緩緩走出一道威嚴的身影。
望着虞鴉消失的方向,他眉間蹙起,萦繞着一絲疑惑。
耳邊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淡淡收回目光。守衛在見到來人時陡然一驚,立馬抱拳行禮,恭敬道:“仙尊!”
子虛仙尊微微颔首,斂眉道:“辛苦了,你們暫且退下吧,我去勸勸明文。”
聞言,守衛心下一驚,飛快朝上瞟了一眼。
“還有什麼事嗎?”子虛仙尊似是沒看出守衛的心虛,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沒、沒有。”
子虛仙尊一向冷淡,守衛本是個媚上欺下的性子,偏偏見到他就發憷,哪還敢造次,隻能呐呐退下。
明文殿的守衛在子虛仙尊的命令下盡數撤走。
當最後一名守衛天兵離開明文殿後,子虛仙尊看了一眼殿門,揮了揮袖子。
半圓形的靈光罩一閃而過,範圍籠罩整個明文殿。
子虛仙尊轉身,走向明文所在。
略顯昏暗的屋内,明文略顯狼狽,雙手抱着頭撐在案上,聽到門外動靜後,他下意識擡頭不耐煩道:“你又……”
“吱呀”一聲,門開了,刺眼的光從外面傾斜進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明文面前。
不是虞鴉。
明文微頓,口中的話盡數壓下,眉眼低斂,低聲道:“……見過仙尊。”
子虛仙尊逆光而來,面目模糊,神色難辨,隻有一雙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閃着淩冽的光。
他走到明文身前,目光落下。
“你剛才說‘又’?除了我方才還有人來過?”子虛仙尊的語氣并不嚴厲,可偏偏讓明文感到千鈞重壓。
他頂着子虛仙尊平靜的目光,神色如常,冷靜道:“……是,方才失手掉落一個玉杯,守衛曾來過問,我以為是守衛又來叨擾。不知仙尊前來所謂何事?”
“明文啊明文……”
聞言,子虛仙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歎息一聲。
明文垂落袖中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别緊張。”子虛仙尊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我這次來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不過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不過想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
明文猛地擡眸,眼中的震驚無法掩飾。
“……是你!?”
“不。”子虛仙尊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輕笑一聲,道:“你怎麼會這樣想,我确實隻是無意間發現這件有意思的事情,好心告訴你解決辦法,你怎麼還不領情呢。”
在明文複雜的目光中子虛仙尊俯身,将一顆烏丸輕輕放在案上。
“……你為什麼這麼做。”
明文不可置信地撐着案牍,望着子虛仙尊的目光帶着一絲恨意。
聞言,子虛仙尊輕輕皺眉,歎了一口氣,望着明文的目光像看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你還是跟當初錦晟國做官時一樣固執,都說了不是我了,怎麼聽不懂呢?”
聽到錦晟國三個字,明文有一瞬間怔愣,旋即下意識站起身,驚愕地望着眼前人,隻覺這張看了千百年的面容陡然扭曲陌生的他無法辨認,記憶中熟悉的臉一個個浮現眼前,卻無一能與眼前人對上。
“……你?”
明文憤怒之餘眼中卻浮現茫然。
沒有管輕飄飄一句話掀起明文心中多少驚濤駭浪,子虛仙尊輕點案牍,在明文目光回神時,将烏丸放在他面前。
“……你會答應的。”
“……”
三日後,虞鴉再次來到明文殿,卻發現此處已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