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雅治的感情史,是立海男網部中最豐富多彩的那一個,幸村向他求教過,真田也對此感歎過,柳甚至還專門整理了他每段感情的終結原因,美其名曰:關心朋友的情感狀态,但作為搭檔的柳生卻清楚,談的再多,仁王最忘不了的還是那個幼年相識,高中相戀,大學分道揚镳的前女友。
青柳七月就是那個前女友。
青柳聰明美麗,身材高挑,高中二年時作為插班生進入立海高中部,成為柳生的同班同學。作為搭檔的柳生過去雖總是聽仁王提起青柳,但他也是那時才第一次見到她本人。
青柳是仁王談的最久的一任,與其他女生不同的是,高中時期即便和網球部關系融洽,青柳也從來沒有踏進過男網部的訓練場,她為人理性,不會矯揉造作無理取鬧,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柳生自然也是。
但就在大家默認他們的感情能從校園走到婚紗時,在大學畢業的那年,他們分手了。長達六年的感情就這麼突然畫上了句号,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柳生隻記得那天仁王拉着他喝了許多酒,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宿,直到早上五點才睡着。
安頓好仁王,柳生摸出手機聯系青柳,但在通訊列表裡找了半天,他才勉強能确認那個空白了的賬号就是她本人。
青柳注銷了自己所有的社交賬号,這個信息柳生是在與其他人聯系後确定下來的,既然通訊聯絡不上,柳生覺得還是親自去她家打探消息比較好。隻是當他坐了幾站車走了幾百米最終到達她家門前時,卻震驚的發現門鈴上方原本嵌着青柳姓氏的銘牌已經消失不見,她搬走了,在這一夜之間。
大四末尾的那一學期,青柳消失了。
仁王為此沉寂了兩天,再出現時雖恢複了從前模樣,但柳生知道他心裡的感受。柳生想,那晚酒醉不醒大概是仁王唯一能想出的情緒宣洩方式,他平時總是很有辦法,但若是因為青柳,一切辦法都變成了沒有辦法。
畢業後,仁王也試着談過幾次戀愛,但毫無意外的都草草了結,再然後便再沒有然後,柳生想,仁王大概從來沒有放下過青柳。
在一段感情中傾注太多心思的人,總是很難脫身的,原本他們以為,幸村的情路會是他們中最曲折的那個,卻不曾想戀情穩定的仁王也有談崩的那天,所以到底因為什麼,成了柳生這些年一直想要求證的事情。隻是在這種信息化社會裡,沒有強大的情報支撐,失去一個人的聯系方式,再想見到就隻能靠運氣。
但真到了再見青柳的這一天,柳生卻無法認為自己幸運,因為這個場景讓他有些笑不出來。
柳生二十六歲這年,因為發現了兇案現場,被帶回警署協助調查,他的面前擺着杯水,手腕上的手表顯示時間是晚上七點。“原田前輩手中有個還沒完成的方案,急等完善,但前輩失聯了兩天,我聯系不上他才冒昧上門拜訪,我來的時候前輩已經遇害,我已經第一時間報警了,我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的事,這話我已經說了三次,你們換了三波人都在問同樣的問題,協助調查我願意,但是能不能讓我先跟公司彙報下情況?”
“警視廳負責案件調查的警官馬上就到,柳生先生稍安勿躁。”
柳生總覺得一小時前他也是這麼回複自己的……算了,還是不掙紮了。
就在柳生長歎一口氣搖搖頭時,訊問室的門被推開,略有不滿的回過頭,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柳生愣了愣神。“……青柳?”會在這個地方見到青柳是柳生從未想過的可能性,他看着她衣領上别着的金框紅色圓領徽章,意識到她就是警署警員口中的警視廳警官,對此他感到不可思議。
“長谷川前輩,您來了。”
“辛苦你們了,讓他回去吧。”七月将訊問室的門敞開,做了個請的手勢,警署的兩個年輕警員率先起了身,将手中的詢問記錄交給她。
“前輩不需要問點什麼嗎?”
“不需要,你們做的記錄我看看就行,先去休息,一小時後到會議室開會。”
“好的前輩。”
目送兩人離開,七月回過頭,正對上柳生探究的眼神,她将他的手機交還給他,面上看不出波瀾。
“青柳,好久不見。”
柳生松了一口氣,接過自己的手機熟絡的打招呼,誰知七月隻是掏出自己的警察手冊,搖搖頭否定了青柳這個稱呼。“我現在是長谷川七月。”柳生看到她出示的手冊上确實改了名,一時陷入了沉思。
“當年,發生什麼了嗎?”能重新再見,柳生終于可以問出多年來的疑問,他們網球部的正選們私下約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誰能第一個與她再會,都要為仁王問上一句為什麼。
“隻是不适合了,沒有為什麼。”但奈何柳生想問,七月卻并不想回答,就像仁王那晚隻一個勁喝悶酒一樣,她和他都不願細談分手的原因,這讓柳生有些火大。
“分手有必要斷絕所有聯系嗎?不适合又怎麼會在一起六年?青柳,敷衍我也應該找一個最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叫我長谷川。”
“……”頭疼的揉了揉腦袋,柳生很慶幸自己沒有心血管疾病,不然他總得把自己氣悶過去。
“原田家的東西暫時不能讓你帶回去,我們還需要調查,我可以理解你們急等材料的心情,但也請你們理解我們工作的特殊性。”
“需要多久?”
“明天我會再通知你,先回去吧。”
“那你把聯系方式告訴我。”
七月看了柳生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她隻是帶頭向警署外走去,掏出鑰匙按開了車鎖。“上車,我送你回去。”
比起大四時見過的那最後一面,柳生覺得現在的七月變得更清冷一些,看着右手邊專心駕駛的人,他思索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這些年都在哪裡?”
“原來住在麻布,現在住在千代田。”
“什麼時候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