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神奈川的那年,長谷川是我母親的姓。”
一個人沒事不會舍棄父姓,所以即便七月沒有明說,柳生也能猜到她話裡的意思。“你和雅治,要不要重新談談?他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
一個紅燈在前方亮起,七月将車穩穩停下,雙手也自然放開方向盤,她看着柳生的臉,語氣淡淡的反問。“柳生覺得我和他需要談什麼?他不願意再找是他的事,我又能如何呢?”
“你真的不愛他了嗎?”
七月默默将視線移了開來,沒有立刻接話,她直直的看着紅燈,等到通行信号發出,才緩緩踩下油門。“柳生,我現在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站在家門口,目送七月駕車駛離,柳生的鏡片在路燈下泛着光,他摸出兜裡的手機,屏幕上是仁王的通訊界面,他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撥通這個電話。
仁王是他的好友,七月自然也是。柳生不想看仁王一直沉淪在過去無法自拔,也不想破壞七月如今的平穩生活,但非要選一個的話,他還是會把仁王看的更重一些。要不還是賭一把吧,或許自家搭檔能夠好聲好氣與她再會呢?糾結許久,柳生最終還是按下了撥号鍵。
仁王畢業後簽約了東京的大型網球俱樂部,指導會員訓練成了他每天的工作重點。在晚上接到柳生的電話雖不稀奇,但泡沫剛打滿全身就有些讨厭了,仁王輕啧了一聲,關閉淋浴頭簡單擦了擦手,這才捏起手機放在耳邊。“比呂士,你再遲一點打來也好,我才剛剛開始洗。”
“啊抱歉,我忘了看時間。”每天這個點都是仁王結束工作洗漱的時間,柳生也是糾結的煩了,這才不小心打亂了他的步驟。
“什麼事你說,但是叫我打球的話是不打的。”
“我見到她了。”
“誰?”仁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青柳,她現在姓長谷川。”
仁王的笑意瞬間收了個幹淨,他捏着手機的指節用力到泛白,仔細看還有些細微的顫抖。“電話。”
“抱歉,她不願意給,所以我還沒有。”
“那你有什麼?”
“我知道她在哪兒工作,明天跟我一起去。”
“我會去找你的。”
挂斷電話,仁王将手機放回衣服籃子中,擡手揉搓着頭發,泡沫糊滿臉的瞬間,他笑出了聲。
從在警署意外見到柳生的那刻起,七月就知道和仁王的會面不會遠,隻是她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再見到那顆熟悉的銀藍色腦袋,心髒還是空跳了一拍。
“長谷川前輩,這兩人非要在這等你。”小林在這攔了半天,在見到七月的時候感覺自己終于看到了希望,柳生他昨天詢問過,所以是絕對記得的,但是多出的這個人他就不認識了,他隻是會下意識覺得來者不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沒事,我來處理,你先去找澤田前輩,我一會兒就過來。”拍拍小林的肩膀,七月隻是笑了笑,她昨天熬了一夜,臉上有些疲态,但一杯咖啡下去也能提神繼續。支走小林,她将拷貝好的U盤遞給柳生,沒有多看仁王一眼。“你要的材料,拿了回去吧。”
“青……長谷川,有時間談談嗎?”
“抱歉柳生,在結案之前我沒有多餘時間。”
“我們可以等你忙完。”
“這裡是辦公區,無關人員不要長時逗留。”
“我們去外面等。”柳生推了推眼鏡,笑着退讓一步,七月和仁王雖有矛盾,卻不見得會為難無辜的他,所以他打賭她不會甩自己臉色。
果不其然,七月沉默了幾秒,輕啧了一聲。“認識這麼多年,我可從來不知道你是死纏爛打的類型。”
“失去聯系這麼多年,我也從來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邊。”仁王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起來。他和她同在東京工作,但這麼多年來卻一次都沒有碰到過,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命定的懲罰,而罰的,大概就是當年他率先放開了手吧。
“結束了我會再聯系你,所以不要在這裡堵我。”在便簽上寫下一串号碼,七月皺着眉把它貼在仁王衣服上,随後甩手離開。
熬夜本來就煩,要是再被人蹲守着就更煩了,總歸他已經知道自己在哪兒了,号碼給就給了吧,至少不能影響了自己的思緒。對于現在的七月來說,什麼事都不如專心辦案來的重要。
如願拿到聯系方式,仁王心裡也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比呂士,這次謝謝你了。”
“真的想謝謝我,不如告訴我當初為什麼和她鬧成這樣,我也好想想怎麼繼續幫你。”
“不,我們的事,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就行。”隻不過固執如仁王,對于感情,也并不想讓其他人插手,這種由他親手撕開的裂縫,隻能由他自己去填補。
所以當年,他确實不該率先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