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算了不說這個。”自覺這個話題不早點終結自己會被繼續調侃,真田默默轉移了話頭。“按照倉木給的地址,石冢一彥的家就在前面街區,一會兒停了車我們下去找找。”
“這附近不遠就是縣警本部了吧。”七月看着遠處還挺顯眼的縣警本部大樓,心中盤算着一會兒回去彙總報告的事情。
“嗯,到了,我們走吧。”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棟商品化的公寓樓,一樓通道的郵件箱上貼着許多戶主的姓氏,兩人找了找,看到了第二排的石冢。
趁着有人刷卡出門的間隙,兩人得以順利進門,再按照郵件箱上标記的公寓戶号坐電梯上五樓,他們最終找到了石冢家。隻不過還沒叫門,最先聽到的是門内傳出的争吵聲,思索着按響門鈴,很快有煩躁的男聲響起。
“媽的誰啊!”石冢英郎正氣上頭,卻聽門鈴陣陣響起,他大跨步去玄關開門,看到出示證件的七月和真田。
“你好,警察辦案,請問石冢一彥君在家嗎?”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真田下意識将七月擋了擋,自己則近前一步說明來意。
“一彥?這臭小子躲在房間裡呢,媽的老子送他去上學他居然逃課回家,這事我還沒跟他算賬呢。”說罷也不管門口兩人要幹嘛,石冢英郎率先調轉方向沖進屋内,對着緊閉的房門就踹了一腳。“給老子出來!”
“打擾了。”七月平靜的對着屋内打過招呼,然後兩人跟着進了門。
似乎是有發生什麼争吵,在他們還沒來得及注意到的角落突然爬起一個女人,頭發淩亂地沖着石冢英郎跑了過去,她一把推開他擋在門前,怒瞪着他時,七月和真田才發現她臉上有傷,是剛剛被打出的新鮮傷痕。
“你還想怎麼樣?兒子心情不好你讓他靜靜不行嗎?喝你的酒去不行嗎?”
“你敢推老子?老子打死你!”酒喝多了的石冢英郎一個拳頭當即就舉了起來,正要揮下,被真田一把抓住了。
“警察在這你還打人?”
“我處理家事關你們警察什麼事?我都還沒允許你們進來,小心我投訴你們!”一陣陣酒氣撲面而來,這讓真田忍不住皺眉。“給我滾開!”石冢英郎掙脫真田的桎梏,轉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七月。
在他認知中,女人總是最好撒氣的,于是他想也沒想就把腳擡了起來,照着她的肚子蹬了下去。反應過來的真田隻覺這一瞬心髒都蹦到了嗓子眼,但被甩開的他來不及拉人,眼瞅着要發生悲劇,隻見七月靈敏的側身躲過,石冢英郎就這麼劈叉在了地上。
“啊!”大概是扯到了某個重要部位,石冢英郎頓時痛苦的捂着下半身在地上翻滾了起來,真田隻是沉着臉看他,此刻并不想予以基本的關心。
“石冢夫人,我們想要見見石冢君。”無視這個插曲,七月走到石冢愛面前,放緩了聲音說明來意。或許是因為危機解除了,又或許是因為同是女人,石冢愛對她沒什麼戒備,隻是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站在了門邊。
“一彥把門鎖起來了,不過我有藏着備用鑰匙,我去拿,您稍等。”說完她便小跑着進了主卧,從床墊底下摸了一把鑰匙,然後又蹭蹭跑了回來。
不過出于尊重人的心态,在開門前他們還是敲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隻不過并沒有得到應答,等待片刻後,門鎖被吧嗒旋開,映入眼簾的,是已經将自己吊在房内加裝單杠上的石冢一彥。
“一彥!”石冢愛被吓到當場尖叫,七月迅速搬了張凳子墊在他腳底下,然後喊真田過來救人。
石冢一彥上吊自殺了,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又被他們救回了這條命。
夜幕降臨,神奈川縣警察醫院走廊最裡的病房住進了人,門外有警察看守,門内有人陪護等待,石冢一彥從昏迷轉醒,看到窗台邊站着一個女人。
“我……在哪裡?”剛回複了仁王一通電話的七月聽到了身後的聲響,轉身看到石冢一彥已經坐了起來,隻是臉上還有些茫然。
“這裡是警察醫院,石冢君,自殺可不是什麼好策略啊。”
“你是警察嗎?”
“我是警視廳的長谷川七月,負責調查平川信幸被害案。”
石冢的臉色白了一分,他自殺未遂又被警察救回,那就代表他所做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于是他将腦袋低了下去,雙手也緊緊揪住了被單。“對不起,平川老師是我殺的。”
“原因呢?”
“我……認錯了人。”
“認錯人?”這個回答倒是讓七月有些摸不着頭緒,她原以為石冢與平川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矛盾沖突。
“警官小姐應該見過我的父親了吧。”
“見過,石冢英郎先生飲酒後□□傷害配偶,企圖妨礙公務,警署已經介入調查。”
“我父親經常酒後無德,他會打我母親也會打我,酒醒後卻又拼命道歉求和,母親總會原諒他,可我已經忍不下去,我不想和他在一個地方待着,所以我昨晚沒回家。在部活室待了一晚上也沒有睡着的我,清晨出來的時候被平川老師碰到了,他明明是來關心我的,可頭痛煩躁的我卻把他認成了我的父親,那時我想,我要是能把父親殺了就好了。”
“然後你就動手了?”
“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着我,于是我拆了部活室的拖把柄,照着他的腦袋打了下去,可直到人沒了反應我才發現那不是父親而是平川老師,我對不起老師。”石冢悔恨地捶打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時候肩膀也止不住的抖動,七月站在一旁,雖能看到他實實在在的後悔,但事情已經發生,結果是沒辦法改變的。
“石冢君,你知道我們刑警辦案是為了什麼嗎?”
“什麼?”
“受害者家屬想要的不隻是兇手落網,他們更想得到的其實是一份答案,關于為什麼是自己家人遇害,但你一死,他們就什麼解釋都得不到了,讓他們往後餘生都要抱着這種遺憾生活,你覺得對他們公平嗎?”
“我……”石冢完全沒有考慮到這點,他當時隻想着要以死謝罪。
“另外,你的母親又該怎麼辦?我們來的時候,她又被你父親打的頭破血流了,可即便自己傷痕累累她也想要護着你。她一直在責怪自己沒能發現你的異常,她覺得你會走到這一步都是她的錯,你要是真的死了,她不僅要承受喪子之痛,更要滿懷愧疚的度過餘生,石冢君,你真的想要事情這樣發展嗎?”
“不,我不想的!”
“所以,自殺可不是什麼贖罪的方式,好好去道歉并接受懲罰才是你應該做的。”
“……對不起。”
“那麼接下來,縣警本部刑事課要來給你錄個口供,可以配合嗎?”
“不是警官小姐你來嗎?”
七月搖了搖頭。“神奈川的案子警視廳不管轄,我負責的隻是立海的走訪調查罷了,而且我還有别的工作,不過看在石冢君如此坦誠的份上,我走之前不妨告訴你一件事。”病房門被推開,縣警本部刑事課的警員們站在門口等待。“你母親決定離婚,等你服刑結束,你們母子就可以安穩的一起生活了。”
“我母親現在怎麼樣?”
“她沒事哦。”
“那就好。謝謝你,長谷川小姐。”房門關閉前,七月能看到石冢誠懇的向自己道謝,她微笑着擺擺手,轉回過身,仁王和真田在走廊那頭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