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9月24号,這個日期猶如深刻在岩石中的字碑,深深嵌在甯巧盈心底,如何沖刷、磨搓也無法抹平。
中午放學,同學哄作一團擠出教室,四散而走,何子夢還在和體育委員商量運動會的事,他們讨論的熱火朝天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甯巧盈于是提出幫他們帶飯,不然去晚了食堂隻剩下米飯。
從走廊上往下看,教學樓區已經看不到學生,早上還是陽光明媚,在最後一節課時突然暗下來,此時的天空多了幾片烏雲,想下雨但又鑽出幾道光線,甯巧盈拿着飯卡下樓,看着欲下又止的天氣,她心想買完飯需要去宿舍拿把傘。
到了一樓樓梯口,甯巧盈驚吓地尖叫出聲,“啊啊!”
頭發被人從身側抓着向後扯,整個頭皮随着力道下脫離頭骨,呼喊兩聲之後,她被人強制把臉扭到另一邊,正對着她的就是一張仰着下巴,笑着睨着她的臉,發尾的那段黃色異常顯眼。
就是楊心。
“我到底哪裡惹你們了?”甯巧盈向後仰頭,試圖讓頭皮不那麼痛。
楊心嘴角揚起幅度,向她的臉靠近,說道:“哪裡啊?要是上次你不跑,乖乖讓我們打一頓,就沒今天的事了。”
女孩上一秒還在笑着,下一秒就抿起嘴角,眼神像淬了毒,一個巴掌在空蕩的樓梯響起回聲,“不該跑的時候别跑。”
甯巧盈臉上火辣辣的疼,白皙幹淨的臉頰上瞬間染紅,能清晰的感知到臉頰上那五根手指處正在火辣辣的燃燒着,肉眼可見地腫起來。
她懵了一秒,下一刻奮力掙紮起來,楊心這次多帶了兩個人,四個人固定住她,她甩不開胳膊,喉嚨也因為驚恐變得沙啞,她想求助,嘶啞的聲音在無人的教學樓驚不起任何波瀾。
“心姐,這人太慫了,聲音都吓得啞了。”身後固定住甯巧盈胳膊的女生說道。
“還是捂着吧,萬一真喊出來多少有點麻煩。”另一個女生說。
“靠,還咬我,嘴賤。”一個重重的巴掌再次在空曠的樓道響起。
甯巧盈的胳膊左右用力晃動着企圖擺脫桎梏,混亂中,後知後覺她的腿還是自由的,她胡亂蹬着腿,不偏不倚正中楊心的肚角,一個腳印印在楊心的衣服上。
還在欣賞自己巴掌傑作的人,面色一沉,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退後了一步,助力一跑,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腳上,直直踢中甯巧盈腹部上區最柔軟的地方。
甯巧盈悶哼一聲,眼眶浸滿淚水,她眨眼睛讓眼淚在眼框裡打轉,不願意讓它出來,死死盯着楊心。
“呦,不服氣啊,不服氣繼續啊。”楊心噘着嘴,擰着眉一臉的幸災樂禍。
楊心在前,四個女生架着甯巧盈,被生生拖出學校。
甯巧盈被拖到學校後面的一片待開發的空地,這裡被老師定義為禁區,是一些人的噩夢,也是一些人的“娛樂場”。
甯巧盈被甩開摔倒在地上,害怕、恐懼早已覆蓋全身,他們不再禁锢她,卻站不起來,她往後蜷着腿退縮,楊心帶着四個人逼近。
楊心半蹲笑眼裡藏刀,一把扯過她的頭發,紮馬尾的頭繩掉地,黑發如瀑般落下,擋住甯巧盈的半邊臉,那觸目驚心的五指掌印裸露在外,楊心嗤笑道:“上次不是能跑?你他媽再跑啊。”
“我隻是扶個人,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甯巧盈後背僵硬,撐着她上半身離地的胳膊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的,她還是不明白,她沒有招惹任何人。
楊心擡頭看了圈那四個人,他們眼神對視上,哄然大笑,仿佛聽到了超級笑話。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還扶老奶奶過馬路,搞這麼虛假的事不就是為了引入注意。”
“……”
楊心起身,甯巧盈用盡力氣胳膊撐着身體起身,後背被人踢了一腳,她雙臂護着臉才沒有将頭埋進地上。
甯巧盈人生最黑暗的時刻,他們一齊湧來,身體的各處疼痛,手臂隻能死死護着頭,雙腿、腹部、後背、頭皮全是冰冷刺骨的疼。
他們終于從她的身體上離開,甯巧盈閉着眼睛,咬着牙一聲不吭,她不想哭,她想這些人全都下地獄。
楊心踩着一雙粉白色運動鞋停在甯盈頭前,伸手将她的下巴掰起朝向自己,挑着眉頭,說道:“怪誰呢?你那天不跑的話,心甘情願被我打一頓,說不定現在就放過你了,現在晚了,我要玩死你!”
甯巧盈的頭發胡亂的貼在臉上,白嫩的臉上五指顯眼,楚楚可憐,楊心拇指在她的下巴出摩挲着,皮膚很好,下一秒,她的拇指向上移動,指甲用力劃過甯巧盈的臉頰,在腫脹的五指上又添了一道溢血的劃痕。
甯巧盈倒吸一口氣,隻能壓着眼皮瞪着她,滿眼的恨。
楊心很滿足,這種眼神她見多了,再多又能怎麼樣,隻有沒能力的才會用這種方式發洩,最終還不是被她打的,路上遇到連看都不敢看她。
四個人簇擁着楊心離去,甯巧盈身上每處一動就痛。
她咬牙起身。
她不甘心!
她多次眨眼想要淚腺不再分泌淚水,她的頭發似乎也在照顧她的心情,起身後,被扯得亂糟糟、打結的頭發柔順垂下,隻有一小片因為淚水而黏在臉上。
甯巧盈的校服外套從腰側撕開,胳膊上是青紫,臉上是被折磨過的痕迹,她一路接收着陌生人的側目、轉頭,好奇、同情、皺眉、還有驚訝。
她沒有回學校,目旁無人,抱着馬路一路走下去,路人帶着奇怪的目光紛紛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