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傻了,暗暗直呼造孽啊,他以為徒兒吸了個什麼了不得之物,卻沒想到這般了不得。這臭小子竟把人家全城人凝結成的氣運給吸了!
白霄塵心裡把窩在他懷裡抓着他發絲正呼呼大睡的小罪魁禍首抽了無數遍屁股,臉上還得給人家賠笑:“這位官爺,此事是我們對不住,我們絕對不是故意這樣做的,所引起後果貧道願一力承擔,隻是不知眼下能如何補救?”
“補救?”圍在四周的鋼戟長|槍嗖地收起,那守城将軍毫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冷哼道,“到了我們城主面前,再談補救吧!”
于是白霄塵就這樣被推推搡搡地離開了客棧,沿着無數人圍觀的主幹道,一路推進了城主府。
城主府位于鸢落城正中,坐北朝南,高大圍牆層層疊疊,飛檐高棟,修得甚是氣派,整座城裡就沒有建築比它更高的。
白霄塵一腳踏入主殿大門,就感覺甚是陰冷,仿若常年不見光照般,四處彌漫着沉沉郁氣。繼而又嗅見濃郁的藥香,才叫白霄塵想起來,這鸢落城的城主,正是那位空蟬山莊的當家人,從藥王谷修習多年回來的。
空蟬山莊是修真界的門派,而鸢落城乃俗世城池,這人便又是城主,又是莊主。
而在當今修真界,這種情況很是常見。不少修士大能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更在俗世凡界中統領一方。前者自是為了修煉,而後者彙聚天下氣運為己所用,乃是為了更好地修煉。
眼下,陰森森的城主殿裡,自門口起長長兩排鶴立紅燭之上,高座上倚了個青年,披了件藏藍薄衫,上面繡着白線的鸢,手執一柄青藍瓷紋的細長煙杆兒正吞雲吐霧。
修真者通常不辨年紀,而這位城主兼莊主顯得過分年輕了,且是個神色陰郁、眼下青白、透着病态的年輕人。
白霄塵若是能看見,定要合理懷疑這人去藥王谷進修是為了給自己治病的吧。
一旁守城将軍啪地抱拳,嘹亮地禀報道:“城主!這就是吸走我們城氣運的那小子!要如何處置?”
白霄塵抱着孩子茫然地站在原地。
而高座上那青年手支下巴,隔着餘煙袅袅,薄霧似的雙眸淡淡一掃座下,突然輕輕地笑了一下。他緩緩直起腰來,目光罩了下來,幽幽開口道:“也該是你幸運,還能活着走到這個地方。”
那守城将軍轉頭沖白霄塵喝道:“聽見沒?還不快謝我們城主暫且饒你不死……”
“厝磨将軍,我是說你。”座上那青年呵笑一聲,輕然打斷道。
他擡手緩緩指向大殿殿門上方一悠悠轉動的珠子,“過了靈通門,厝磨将軍,你可瞧清楚了,這二位貴客是什麼修為。而你,又是什麼修為。”
那守城将軍方才一路憤憤,一時沒注意到這個,此刻猛地轉身,擡眼一望,隻見門框上方鑲嵌的那靈通珠赫然幽幽顯示幾個篆字,看清楚之後,叫他直接懵了。
且不說盲眼道士懷中那個瞧上去毛都沒長齊的正在沉睡的孩子,竟都是練氣中期,他像孩子那麼大的時候在幹嘛,隻怕字都識不全吧!而靈通珠顯示那個道士的修為,竟然是空白!
他們這鸢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既是能凝聚起氣運金鸢,自然不是尋常小城小鎮能比的,放眼各州也稱得上有些名頭。
也就是說,出現在他們城中的大部分修士,也就分布在練氣、築基前中後期各檔,金丹期就能橫着走,若再有元嬰往上的大修士,那就直接可以在城主府供職,或者得萬千提防,他們城是不是要易主了。
故而,大殿上頭這靈通珠,隻能測出元嬰以下的。若是測試結果空白,要麼這人是身無修為的凡人,要麼這人乃化神期往上的大修士。
而白霄塵能撐得起久攻不破的防護罩,很顯然,他不可能是啥都不懂的凡人。他自然屬後者。
大殿高座之上那年輕城主抖了抖手間細長煙杆兒,看熱鬧般輕笑道:“故而,厝磨将軍,我方才說的是你。也虧你命大,才能活着來這個地方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