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似乎該說的都說差不多了。按修真界規矩,一個合格的辦事者,這時就不應該多問了,将來一手交人一手交草即可。
但很顯然,白霄塵壓根兒不合格。臨離開邁出那道門檻之前,他被勾了起來的好奇心還是沒壓住,便回頭:“能不能多嘴問一句,這人是誰哇?”
那位厝磨将軍手裡還握着一摞逮捕令,聞言順口冷哼道:“他啊,跟着魔修跑了,是我們空蟬山莊我們鸢落城的叛徒……”
而話音未落,不遠處窗邊茶案前傳來“咔”的一聲響。
順勢看去,竟是那位城主将手中茶杯捏碎了。
“他不是叛徒……”他輕如薄煙的嗓音傳來。
藏藍衣袍的青年緩緩轉身,灰蒙蒙的眸子裡似蒙上了千萬年化不開的陰郁,他輕而緩地重複道,“他,不是叛徒。”
……
于是,白霄塵一臉蒙圈地抱着孩子被押進大殿,又一頭霧水地抱着孩子被送了出來。
他腦子裡過着那位年輕城主的話——
“不要傷他。”
“把他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看樣子他的雇主很重視這個人。
要逮捕這人,又不讓傷他分毫。
并且竟然連整座城四分之一的氣運都不追究了,也要這個人。
白霄塵不禁咂舌。
那可是小半城的氣運啊,得苦心經營多久才能攢那麼多。
他又想起來,最最後離開之前,他猶豫了幾下,還是問道:“你确定他會來這次大比嗎?萬一沒出現怎麼辦?”
而這幾乎身形要融入夜色中沉郁青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緩聲:“……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
白霄塵幾乎快要好奇死了。這究竟是個什麼人?
當然眼下他好奇也白好奇。白霄塵一路抱着孩子胳膊都抱酸了,走出城主府,眼下已深夜,到了大街上,涼風拂面,舉目茫茫。
想再找個客棧吧,可他最後的錢都付給今日那家客棧了,如今兜裡比臉還幹淨。想再住應該不太可能,因為白日那檔子事兒,眼下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被全鸢落城的客棧統統拉黑了。
若是擱在平常,他找個破敗的道觀寺廟湊合一晚就得了,但眼下他還拖家帶口抱着個昏迷的小崽子。尤其是這個有潔癖講究忒多的小崽子,若是醒來發現叫他躺在老鼠築巢蟑螂搭窩的草堆裡,定然要發作。
于是白霄塵原地思索了會兒,又原路拐回了城主府。
前後不過一炷香,一路通報,再次見到他人後,高座之上那城主頗冷眉眼擡起,似有意外。
他旁邊那位厝磨将軍倒是心直口快,大叫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白霄塵掂了掂懷裡小孩兒,略略不好意思道:“這位……城主,那什麼,不知我們這裡,管不管住宿啊?”
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