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玉痕靠在門口,耳朵倏地動了一動,似是聽見什麼。然後他緩慢轉回身,沖白霄塵笑道:“衡之,我們得快些了。”
他扇柄指着江月鹿,努努嘴,“這小妮子失蹤被發現了,如我估算還算精準的話,半炷香之後,尋他的人便會追到這裡。”
“這麼快?!”江月鹿登時一個激靈。
今天已經算是有重大發現,收獲頗豐。白霄塵點點頭:“我們這就離開。”
長溯拉住他的手:“可是這些貼物,我們沒有時間複原了……”
“這有何難?”玉痕笑着上前,他鎏色廣袖一揮,濃豔得如同孔雀開屏,繼而不知道施了個什麼法,被掀開的覆蓋皮一張張都貼回了原處,連蓋屍布都如原來那般蓋上,一切恢複如初。
然後得意地同小孩兒挑挑眉:“小子,看見沒,學着點兒!”
“……”長溯竭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掀開白霄塵長長幕籬鑽了進去,沒有搭理他。
一行四人迅速離開後,果然不多時,恰恰半炷香之後,江霭風塵仆仆地領了幾名心腹一頭奔了進來。
這矮小不通風又逼仄的停屍房裡,驟然進來幾名大漢,幾乎都快沒别的地方落腳了。
挨着江霭最近的劉将軍環顧四周,發現了幾人瞬移而走的法術痕迹,仔細探查後,眉目凝重道:“郡主她是跟着幾位法力高強之輩離開的,根據這對靈力登峰造極的運用,那些人法力甚至遠遠在我們之上。”他皺起眉,“我這就去尋郡主……”
而他正要走,卻注意到自家主公江霭江城主魂不守舍地站在一具屍體旁,江霭一手掀開蓋屍布,死死盯着那屍體面目,人幾乎都有些站不穩。
幾人忙前去将江霭扶住:“城主!”
劉将軍亦低頭去看,但發現屍體并無甚異常和變化:“城主,想必他們隻是來此走了一趟,但并未動這些屍體,也并未……”
而他還沒說話,江霭手掌蓦地收緊,死死抓住劉将軍扶他的手臂,喉嚨裡擠出沙啞的粗粝之音:“不!”
江霭僅憑一眼,就異常斷定。他面目唰地煞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半晌才微顫着嗓音艱難地道:“……不,被發現了,我們被發現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在玉痕的帶領下,兩大兩小四個人很快到了天衍宗在玄武城的地盤。
出于對天衍宗到訪的極大尊重,加之江霭本就與謝君禮有些交情,江霭特意騰出了玄武城最大的客府接待天衍宗一行人。而燃星不出意外的話自然也在内。
天衍宗府邸确實離得不遠,但也确實,想真正入内絕沒那般容易。
玉痕移形換影,又是施障眼法又是念隐身咒,四人順利進入府内,卻是困在一方亭台水榭中彎彎繞繞,半天都出不去。
江月鹿急得滿頭大汗:“此處是設了陣法了吧!”
玉痕詫異:“這麼顯而易見之事你竟現在才發現?”
江月鹿:“……”
玉痕是個嘴閑不住之人:“江家丫頭你師從何人?該不會是被你爹慣壞了,整日隻想着貪圖享樂,壓根兒就沒想着要拜師學本事吧。”
江月鹿雖然眼下非常想如長溯一般直接不理他,但她終歸沒白霄塵這樣的師尊作靠山,更沒這膽兒,隻能老老實實地慫道:“回祖宗的話,其實我前些年參加過玉女宗弟子大選,前頭試煉皆通過了,但在最後一關,玉女宗派人查探我背景情況和曆年行事時,被駁了回來。”
“玉女宗啊。”玉痕搖扇笑道,“好端端的想不開,拜哪門哪派不好,非要去什麼玉女宗?唉,那地方有什麼好的,原本好好的水靈靈的女娃娃,一入她們宗門,沒過幾年,出來一個賽一個冷若冰霜、苦大仇深,無論見了誰都跟挖了他們家祖墳似的。”
江月鹿聽玉痕在這說玉女宗壞話,低下頭眼珠咕噜噜地轉,根本不敢吱聲。
而一旁聽着的白霄塵不禁接話,不贊同道:“玉女宗是四大宗門裡唯一一個不絕對唯天賦論、而是綜合各種條件才決定是否收徒的宗門,曆來多年,收留了許多天資并不突出、但身世凄慘的孤女,玉女宗宗主望徒成才心切,教習手段嚴厲了些,也無可厚非。倒也不如玉宗主口中說的這般一無是處。”
江月鹿恍然:“原來我最後一步被刷下去,是因為我身世不夠凄慘麼?”
白霄塵失笑:“具體原因,自然隻有當時選拔你的玉女宗長老方可得知了。不過依據我對其了解,可能是覺得郡主你,就算不去玉女宗,也能獲得極好的修煉條件吧,就把這個名額給其他人了。”
江月鹿若有所思:“這個理由,倒讓我沒那麼難受了。”繼而頓時崇拜地看向白霄塵,眼睛亮晶晶的,“道長哥哥你真厲害,見多識廣,怎地連玉女宗都了解!我印象中她們可高冷,很少與旁的門派中人結交。”
這邊白霄塵尚未說話,另一邊玉痕不禁插嘴,調笑道:“你道長哥哥豈止是了解?他同玉女宗現任宗主,那可是老相……”
“玉宗主!”然而話未說完就被打斷。白霄塵按下懷中小崽子瞬間支棱起來的耳朵,萬分無奈道,“玉宗主,小孩子面前不要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