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塵欣喜又自豪地摸了摸他的頭。
同時,江月鹿卻沒那麼高興了,小姑娘獨自坐在巨劍上吹着冷風托着腮,神情有些迷茫。
白霄塵過去哄她:“郡主怕不是第一次這麼寒碜地三個人擠一柄劍上禦劍飛行吧。”他料這被父親捧在掌心的小姑娘每次出行定要花船浩大,奴仆前呼後擁,緊着怎麼舒服怎麼來,隻怕這也是第一次大半夜吃這種苦。
而江月鹿從沉思中回神,苦笑一聲:“道長哥哥,我倒也沒那麼嬌氣。我爹以前帶我爬山下水,爛泥裡埋伏幾天幾夜捕殺妖獸,我也沒喊過幾聲,比我爹朋友他們家的兒子都做得厲害……”
白霄塵贊道:“看來你爹把你教養得極好。”
而說到她爹,江月鹿剛開始眉飛色舞的表情則就又黯淡了下來:“道長哥哥,你說,我爹真的隻是讓我跟你外出遊曆一段時間這麼簡單嗎?我怎地,覺得他在瞞着我什麼……又似乎是,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聞言白霄塵對着夜風恍惚了兩下。
說實話,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怎麼反應過來,都覺得發生的一切非常不真實。
他很想對江月鹿說她猜測的一切都是對的,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江月鹿那腦袋瓜子還在不停地轉:“道長哥哥,什麼叫朱黥啊?就是我爹說的那個。”
她喃喃道,“我爹他究竟做什麼了?他犯了什麼很嚴重的錯誤嗎?”
白霄塵被問得半晌啞然。
而長溯卻突地想起什麼,朱黥這兩個字在腦中轉成文字圖案後,他突然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它。
幾瞬後,他腦中叮地一跳,他掏出乾坤袋,從裡面挖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卷。這赫然是長溯在遊園會長廊上等待白霄塵幾人随手翻的那本,他在此書上看見火雲紋圖案,此後很詭異地再也沒有見到那圖案。
但長溯卻記得,那書頁上似乎是寫了“朱黥”兩個字。
好在這次他沒有記錯,夜風嘩啦啦吹着書頁狂飛,長溯很快找到了那頁,捧起指着道:“是這個嗎?”
白霄塵:“?!”
他連忙就想去阻止,可江月鹿已經提前湊去長溯旁邊看了,少年人眼明手快,三兩行很快看完了這靈獸的介紹——
屬性魔,北疆魔城培育出的邪靈,以修士修為和壽元為食,可轉嫁,可養魂。
曾被魔修用于掠奪修為,增進修為;後現其養魂之用,行死生之術,邪之又邪,乃損德之物,已被趕盡殺進……
這本書卷本就破爛,許多事情沒有記載清楚,江月鹿看得迷迷瞪瞪的。
她指着問:“道長哥哥,這是何意?這聽起來像近日在我玄武城中作亂的那個吸食修為的妖邪,但又和我爹什麼關系呢?”
長溯默默看了白霄塵一眼。
“……”白霄塵思索良久,對着東方隐隐泛起魚肚白的天邊長歎一聲,“江城主顯然是打算瞞着你的,這個世上并不是越清醒越好,相反,許多事情知道了反而徒增煩惱。郡主,你可想清楚了,你當真想知道嗎?”
……
與此同時,玄武城正陷入一片混亂。
天衍宗弟子滿城追趕,卻追趕不上,外加玄武城親兵亦在前簇後擁,就仿佛是有人故意把玄武城攪動成一鍋粥的。
而在天光甫亮之時,這場躁亂終于迎來重點。
烏壓壓樓宇的中間,玄武主道的盡頭,一人踩着曦光出現。
——是江霭。
他緩緩徑直走到練武場,那座尚未撤走的真言石前,寬袍闊袖,隆重地靜靜等待着。
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烏泱泱的,遠遠望着他們城主,七嘴八舌。
等到最後,謝君禮不得不出現了,他疲憊地飛來練武場高台中央,撇眸往下看去,皺眉道:“江城主,你這是何意?”
而江霭嘩地掀袍,往下一跪,額頭觸地:“罪人江霭,特來認罪,自請上真言石。”
城中衆人聞聲頓時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