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塵猶豫很久,似是在揣度究竟要不要告訴長溯此事。
過去了整整一炷香,他大略終于下定決心,反手揮下一道防音罩,問:“溯兒可還記得為師同你說過的命理一說?”
他朝靠在枕頭上的長溯緩緩低下頭,若是眼前沒有蒙上覆帶,想來該是目光灼灼的模樣。
長溯微愣,似是沒想到白霄塵提到這茬兒,但立刻點點頭,遵循着白霄塵往日裡同他上課時所言,緩緩道:“人有命理運勢,國亦然,如今修真界,主要通過建立運朝來加速提高增進修為,散修的力量被削弱,越來越無法通過個人努力來提升境界,而是需要運朝或者門派的加持……”
白霄塵贊許地點頭:“不錯。”
同時他猶豫兩瞬,“為師是不是以前從未和你講過天下局勢?”
白霄塵如同給長溯補課一般,緩緩講起了他以前在大昶供職時候的事情。
“如今大昶建立十年未滿,而在大昶一統修真界之前,為師曾占蔔過天下運勢,當時卦象指示,未來的天下之主是,”他停頓一下,“——北方一帶的霸主,東阆王。”
提到“東阆”這個字,長溯忽地心髒重重跳動一下,仿佛是來自血液裡的震動,傳來陣陣心悸。
但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隻能拉回注意,聽白霄塵繼續講下去。
其實這些事情長溯在外曆練時候多少也聽到過些,包括至今,這東阆王雖已經身死多年,東阆已滅國多年,但是至今北方邊境處都有東阆王勢力打着複國的旗号,暗中與大昶皇朝鬥。
但長溯也迅速地抓住了白霄塵話中的重點。
他問道:“既然這樣說,那為什麼最後是昶皇做了皇帝呢?”
“因為,有人逆天改命,更改了大昶和東阆的運勢。”白霄塵緩緩側過臉,移向因為夜雨疾風驟然吹開的窗邊,拍着窗柩咣當咣當地響,他臉上神情似乎頓時變得無比落寞,他道,“這便要說到我那師妹,也就是你的師叔,霄雅。”
“有一天,師妹突然讓我去設祭壇占蔔天下走勢,我還在想她一個從不過問這些事情的姑娘家,為何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可最後沒拗過她,還是幫她占蔔了,然後就得到了剛才給你講的那卦象……”
長溯明白,若是東阆王做了這天下之主,那昶皇就絕對不可能好好活到現在。逐鹿天下之行,本來就是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來博,作為東阆王最為強勁的對手,昶皇敗了,那就極有可能是個慘死的下場。
“……師妹她便已以身獻祭,給昶皇改了氣運。”
白霄塵雖然看上去極為不靠譜,可長溯沒有懷疑過白霄塵的能力。白霄塵的修為深不可測,從他能夠占蔔天下運勢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整個修真界都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同理,與他同出一門的師妹,能耐也絕對不會低。
而聽到以身獻祭,長溯腦中仿佛有什麼轟轟地在炸,他皺着眉,神情有些激動:“你為何不阻止她?”
聞言白霄塵愣了半晌,神色空洞而茫然,重複道:“是啊,為何不阻止?”他低下頭,仿佛在自言自語,“因為師妹那時候,已經懷上阿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