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兩天，白霄塵召集衆弟子，做最後的指導和囑咐。

其實白霄塵瞧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好說的，但作為掌門，這麼重大的事情之前，不說兩句又似乎說不過去。

衆人已經各自戴上小闆凳在老槐樹下圍了一圈，主位上白霄塵僵硬窩在椅子裡，憋了半天，才搓着手憋出個：“大家，額，大家此去，不必緊張，也不必有壓力，能混點兒獎勵回來最好，沒混到也沒有關系，畢竟你們的對手也都不是吃素的……大家都照顧好自己，安全歸來最重要，嗯對，一定要平安歸來，全須全尾的……”

這話聽得一旁玉痕哀叫連連，以扇掩面：“衡之，好我的衡之啊，雖說臨行之前，你身為掌門，就跟凡人界那領兵的将軍一樣，要鼓舞士氣，但你要是不會說就别說了，這差事還不如交給你那大徒兒！照我看，他這方面比你強多了！”

這表揚長溯的話能從玉大宗主嘴裡說出來實屬難得。不過長溯宛如沒聽見一樣，隻安靜端坐在那，目視前方，沒有理他。

白霄塵被說得也十分不好意思，他提起袖子，同玉痕一起掩面，歎口氣：“我這不是第一次當掌門嘛，沒啥經驗。”

玉痕：“沒經驗也不能亂說啊！”

他啪地合扇，反拿扇柄敲敲手掌心，“你聽聽你自己那話，什麼叫不必有壓力？什麼叫沒獎勵也沒關系？他們是去給你長臉，又不是遊山玩水去了。這要是傳出去，未免讓人覺得你這個玉绡山也太過懶散，這種環境裡，能培養出什麼厲害修士。”

白霄塵小聲咕哝：“可我帶徒弟隻會這麼帶。”他盲帶下轉了轉眼珠，有些不服氣，“我看溯兒不就長得挺好？……”

“他？”玉痕舉着扇子長長一指，語氣十分懷疑。

驟然被點到的長溯緩緩瞥過眼看去。

玉痕放下高跷着的腿，渾身沒骨頭一樣倚着椅背，沖長溯勾勾手指：“小子，你過來。”

長溯才不會乖乖聽他的。準确地說，這個修真界，除了白霄塵，沒有人可以随便命令他。

他緩緩站起，抱着雙臂，目光涼涼睨向玉痕：“今日不是我師尊在臨行前交代兩句麼？怎地成了玉宗主屈尊降貴給我們指導，莫非真把我們也當成你們合歡宗弟子了？”

“小兔崽子，”玉痕罵道，“是衡之先說你修煉得好。不過我呢，也确實準備敲打敲打你。”

白霄塵宛如看熱鬧般，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幫腔：“溯兒，你别看他不太正經，玉宗主當年年輕時，在歸心書院最終大比，連續三年都是魁首！”

什麼？！連續三年魁首！

明白這一榮譽含金量的穗陽陳蘊玉等人皆大驚。

而被白霄塵這麼一誇，玉痕也不再坐了，而是頗為倨傲地拖着衣擺走來，繞着長溯緩緩走了兩圈。

“唔……”玉痕将他從頭到腳上下打量着，看得長溯最後都不自在起來。

然後隻聽對方眯着眼睛說，“小子，你的修煉境界晉升确實很快。非常快。甚至快得離譜，快得有些蹊跷。”

長溯心裡咯噔一聲，往下一沉。

可緊接着又聽：“但無所謂了，或許是你确實更加擅長修煉心法。但是你要知道，真正的修士，都是在實戰中拼殺出來的。”

“我見過許多越級打鬥的修士，築基打得過金丹，金丹單挑過元嬰。除了他們借用一些法寶之外，個人的作戰經驗亦非常重要。”

“來，出劍吧。”玉痕忽然示意說。

長溯莫名：“出劍？”

玉痕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停頓兩瞬：“罷了。”他後退幾步，沖旁邊更遠處座位的葉淋秋擡擡下巴，“——你來。”

“葉師弟？”長溯又一個轉身，“你叫他做什麼。”

玉痕緩緩後撤，讓出場地來：“你們不都是修劍道的嗎？讓你倆過過招，很合理吧。”

“你們二人，之前還從未交手過的吧。”他道。

而他這輕描淡寫短短一句話，一下子就把劍修的好勝心激起來了。不得不說，這位玉宗主能做到一宗之主絕對不是隻顧享樂的草包廢物，他很會拿捏他人心理，長溯頓時都能看見葉淋秋眼裡的躍躍欲試。

隻見葉淋秋從自己座位起身，沿着池邊緩緩走來，手中握着他那柄通體雪白如霜的長劍，颔首抱拳：“大師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