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問。
白十六又笑:“這有什麼為什麼?我看你投緣,不成?”
長溯依舊執拗看着他。
白十六懂了:“好嘛,投緣是不成的。”
長溯點頭:“是的,這個理由很奇怪,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更遑論去說服我那一幫師弟妹們了。”
白十六訝異:“他們都知道了這個信上内容?”
長溯:“這是自然,我們門派内還算團結,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他們都知道你是假冒的主顧。”
白十六笑了笑:“看來,我還得給你編一個能說服所有人的理由啊。”
長溯微微蹙眉:“你就不能直接說真相嗎?非得靠編?”
于是白十六不說話了。他安靜了很久,似乎是在不斷猶豫和下決心,最終——
他猛地轉向長溯:“我若告訴你真相,你能替我保密嗎?”
長溯心間突地一跳,道:“這是自然。你若信任我,我自然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但真相都是有代價的,有時候,與其得知真相,真不如被蒙在鼓裡,稀裡糊塗、但快樂地生活着。”白十六意有所指般,淡笑着說了這番話。
他定定看向長溯:“你當真決定了嗎?”
見長溯仍舊堅持。
“那好吧。”白十六緩緩站起,笑道,“明天上課時,我們提前去些時候,你先同我去另一個地方走一遭,然後,你自會知道答案。”
時候很晚了,為了明日上課,二人得回去休息儲備精力。
為避嫌,白十六執拗地不跟長溯回去閣樓裡面,而是選擇仍在甲闆上靜坐。長溯拗不過他,幹脆陪他在外頭蹲了一晚。
第二日,長溯和葉淋秋打了招呼,叫他先去劍修班,自己和白十六去另一個地方,随後很快就回去上課背書。
于是長溯一大早便同白十六跑了。
起初,他以為白十六會帶他到歸心書院什麼犄角嘎啦的地方,而誰知,他們避着人群,徑直走到了最為偏僻又人數最為稀少的班級——靈修班。
靈修班對弟子天賦要求極高,不是誰想入學就能入學的,入院之前就做了篩查,除了天衍宗大名鼎鼎的靈童——燃星之外,也就隻有一人符合要求。
而那一人竟也同樣出自天衍宗,乃是明傑的同輩師兄,宗主謝君清門下首席弟子,明皓。
在明皓決定在歸心書院修習靈修班時,他那師弟明傑就甚是為他感到高興:“師兄,在我看來,你就應該選靈修班!你就該讓那個什麼靈童大人知道,師兄你的靈性絲毫不遜于他!”
在天衍宗衆弟子中,隻怕也就明皓這個人師兄能讓明傑心服口服并誠心追随了,“師兄你明明樣樣都不輸于他,劍道都已修習到頭大圓滿了,我真是想不明白,當年宗主為何選那個一碰就碎的小子當靈童!真替師兄感到不值!……”
但他這樣說,通常會被明皓打斷:“好了,慎言,師尊自是有其打算,我們不應妄加猜測。”
他生來視自己師尊、天衍宗現任宗主謝君清為畢生信仰,平日一舉一動,甚至眼下面若冰霜的神态,都與謝宗主有幾分相似之處,端是清冷除塵孤傲。
于是明傑悻悻閉嘴了。
他這明皓師兄性子雖冷,但明傑向來喜歡往其身邊湊,第一個話題不讓說了,明傑便問第二個:“師兄師兄,我們劍修班近來甚是離譜,先生讓背魔域通識,我熟知我們宗門規定,哪裡敢背,連看一眼都不敢直接将書扔了。不知師兄靈修班裡教習了些什麼?”
明皓默了默,回道:“我們什麼都沒教。準确地說,我們連先生的面都沒見到。”
明傑:“啊?”
明皓:“歸心書院使者說,先生在路上耽擱了,過幾日就到。”
明傑同情地看向他:“好吧。來歸心書院一趟不容易,誰知道你們比我們還慘。”
于是明皓這一慘便慘到了今日,他和燃星兩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廳堂一連數日無所事事,隻好各自找事情做,或修煉,或找點兒書看看,或下棋陶冶陶冶情操。
直到今日——
明皓燃星二個門派優等生向來早到,他二人如往常那般做好了依舊他倆獨守廳堂的準備,連線香都焚好了。可誰知,剛沒翻幾頁書,庭院外由遠及近一陣匆匆腳步傳來。
二人還沒來得及轉頭,隻見一人疾步進入院子,直接竄上了高堂。
那人面帶一隻醜醜的面具,通身道袍灰撲撲的,若不是知道歸心書院規矩森嚴不可能容他這麼冒充放肆,根本沒人會将這麼一個人與書院授課先生連系在一起。更别提還是很少有人修習的氣運之道,修習這一道的人本就很少,修煉到有能力教習别人,那當真是少之又少。
隻見那人拍拍雙袖,從袖底掏出一隻徐徐旋轉的立體八卦羅盤,口中忙道:“抱歉諸位,久等了,我就是負責你們靈修課的先生。接下來,我們廢話不多說,準備一下,開始授課……”
湊在門口将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長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