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溯眼光含了些笑,轉頭直視葉淋秋,道:“近日,我去好好修習了一番劍術,頗有心得和收獲。若有興趣,你我二人可以挑個時候,好好切磋一番。”
若是放在之前,長溯是絕對不敢說出如此大話的,畢竟在進入歸心書院之前,他還是個會被小師弟一招将兵器卸了的菜雞。
但如今,若不論内力的話,他突然自信在劍招上和小師弟有一戰之力。
言罷,葉淋秋頓時眼中放光,很是起了興緻來。
二人約定好後,長溯繼續進入心流模式。其實,在練習劍招之外,最近還有一件很是令他困惑的事——即是,從燕先生那裡回來後,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三年間,他雖劍招越練越爐火純青,但修為沒漲。
甚至不是大概沒漲,而是,絲毫沒漲,連一丁點兒都沒漲。
雖然這麼多年來,他的這種修為時漲時不漲的情況經常發生,漲得快時如炮仗沖天,慢時如蝸牛趕路,完全摸不着規律。但這次,事情不尋常到已經讓長溯感到極為離譜了。
且不說,對一般修士而言,修為内力的增長和功法外力的修煉,二者都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在他劍招得一代宗師指點、又練習得如此高強度的情況下,根本不存在内力修為無絲毫提升。
單就說,那個芥子空間中靈力那麼濃郁,足足三年,便是塊榆木疙瘩,都得給熏開竅了吧。
可偏偏他、偏偏,修為真的敢一動不動!……
長溯默默歎氣,非常挫敗,甚至都覺得對不起燕先生給他開的小竈。
正挫敗着,這時其他若幹個門派弟子也來了,其中便有無論何時何地存在感一向很強的天衍宗。
剛剛折損完一名弟子,作為在第一次考核中損失最大的門派,長溯本來還挺同情他們的,尤其是那日當衆落淚的明傑。但誰知,令長溯完全沒想到的是,明傑将自己失去同門的悲傷,竟完全轉化成了對長溯的痛恨和厭惡。
“都是因為你!!”明傑剛一見到長溯,就快步往玉绡山這塊走來。
他眼下烏青,目布血絲,臉頰消瘦了圈,胡子拉碴,不知是不是被師門私下懲罰了,顯然這幾天承受了極大的壓力,過得很不好。但吼出來的音量絲毫不低。
“都是你害死了我師弟!!梵寐魔種,你無論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發生流血與死亡,你天生就是一個災星,就是一個不祥之人!和你親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可以說是很惡毒的詛咒了,還這般當衆喊出。
一時間,在場所有門派弟子的目光都被瞬間吸引了過來,練武場上刹那寂靜。
須臾後,江月鹿率先反應過來,加之她以前對天衍宗的不滿,瞬間怒道:“胡說什麼呢你?!”
“哪有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把我大師兄一頓罵的?我看你是心魔入體,瘋癫了吧!!”
江月鹿向來都是不怕事的性子,頓時一通輸出,幫着長溯說話。
同時,明皓一衆人也立刻趕來,試圖攔下明傑:“師弟,不要說了。”
而明傑毫不退縮,甚至這次連明皓的面子都不給了,直接轉向江月鹿,冷笑道:“你以為我這是胡說的?不,這都是我天衍宗求天問道,占蔔出的原話!乃是天道注定!梵寐魔種周圍的一切,就該落得如此結局!!”
他話鋒一轉,“你難道忘了當年玄武城嗎?——便是随後我師尊迫于昶皇陛下的壓力,封鎖了全城消息,但你之前身為玄武城郡主,也該記得,你父親究竟是什麼死的!”
“你還敢提我父親是怎麼去世的?”江月鹿不聽他說這個還好,一聽見頓時火氣冒到了頂端,雙手成拳捏得嘎嘎響,“我父親去世都是因為你們!你們簡直颠倒黑白,恬不知恥!……”
而長溯突然擡手阻住江月鹿,讓她莫要激動。
眼下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尤其他們玉绡山還沒有完全能夠護住她的能力。畢竟,便是謝君禮當年答應了不動江月鹿,那麼他亢金宮的其他人呢?一旦發現了當年遺孤,對他們還有如此濃重恨意的時候,他們會怎麼做?……
江月鹿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瞬間分清楚了利害關系。
同時她仍有些緊張地勸長溯:“大師兄,你不要聽他瞎說。方才那通屁話,你半個字都不要往心裡去。”
長溯點點頭:“好。”
其實,長溯從小在這種環境長大的,都有些習慣了。人人說他不詳,他不還照樣長大了?
再者,他方才滿腦子都是修為無論怎麼修煉都停滞不前的事情,講道理,不就是被罵幾句,能比他自己修為不漲這件事更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