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隻聽一道女聲叫道:“那我要和天衍宗競賽!”
衆人望去,竟然是江月鹿。顯然她方才火氣未消,正上頭之際,直接沖城樓上喊道:“先生!敢問若是我們赢了天衍宗,能否我個人不要獎勵,而是讓天衍宗的人和我們道歉?”
所有人都愣住了。
畢竟,這個要求聽上去太蜉蝣撼樹了。
天衍宗乃是名副其實的修真界第一大宗門,他們一小小玉绡山,拿什麼去和天衍宗比?
寂靜兩瞬,天衍宗那邊以明傑為首爆發出巨大的哄笑聲。明傑捧腹笑得肚子疼:“我真是笑死了,你們上次考核擦着時間截止線完成任務,就自以為真的能和我們天衍宗平起平坐了?小小玉绡山,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江月鹿臉漲通紅。
而這時,高樓上傳來院長一聲輕咳,他謹慎地看了臉覆面具的灰袍道人一眼,見其沒有因為玉绡山被奚落嘲笑而有啥大的反應,便掩唇勸道:“年輕人,說話便說話,都彼此友好些,不要相互攻擊。”
練武場上衆人安靜了許多。
主持大局的蠱先生站出來,詢問長溯這個領頭的大師兄:“玉绡山,确定要在下次考核中和天衍宗比試嗎?”
周圍玉绡山一衆人唰地皆看向長溯,反對有之,焦急有之,默認有之,但大多數還是都是不贊同的。
甚至沉默到最後,包括江月鹿都有些猶豫了,而這時長溯突然開口:“沒問題。我确定要和貴宗在同一魔城比試。”
舉衆一片嘩然。
而明傑像是生怕他們反悔般,立刻應下:“好,我當然也同意。若是你們赢了,我便給你們道歉,想怎麼道都可以。”他滿口答應下來,似是根本沒想過天衍宗會輸這一場景,繼而話鋒一轉,“那若是你們輸了呢?”
長溯漠然盯着他,似乎都能預料到這人要說啥。果然——
明傑:“輸了,你便要當衆承認罪名,自願同我回天衍宗接受審訊。”
長溯緩緩抱起雙臂:“莫須有的罪名,我為何要認?換一個。”
明傑:“你!……”
想了想,明傑:“那你便當衆給我跪下吧。”
長溯:“好。”
周圍又是一圈嘩聲,一是吃驚于讓人下跪這個絕對羞辱的要求,二是震驚于玉绡山這大師兄竟然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明傑挑眉:“答應這麼痛快?”
長溯毫不在意:“我膝下又沒黃金。”
明傑:“……”
在其他人又要提出異議時,蠱先生率先道:“無妨,離考核還有些時間,關于此事,你們雙方可以私下還好好考慮考慮,到考核那天,再告訴我們最後決定。”
如此便散會,弟子們各自去為考核做準備。
玉绡山一衆人回到水榭閣樓宿舍,江月鹿情緒下頭後,開始有些惴惴不安,她小心拉拉長溯的衣袖,聲音越說越小:“大師兄,我好像又沖動了,我是不是,連累大家了……”
就連錦容都提出疑問,他手中長箫拍拍手掌,對長溯笑道:“是啊,我當時也沒反應過來,你這般冷靜的人,怎麼當時也就任由小師妹胡鬧、當下答應要和天衍宗比了呢?”
長溯一直表情都沒什麼變化,他找個椅子坐下,緩緩說道:“在場諸位來趟歸心書院大多都有目的——比如,陳師弟想要找到息壤秘籍,為三甲兄弟捏造身軀;苗師弟想增進蠱道,為未來重歸巫蠱門積攢力量;大師姐為了度過自身功法尴尬期;葉師弟姑且算為了應誓,跟着我來的……那麼小師妹,”
“小師妹則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洗刷冤屈,為父伸冤。”
長溯緩緩看向江月鹿,“小師妹肩上的擔子是最重的,她要對抗整個天衍宗,她要讓天衍宗亢金宮之主、下一任副宗主,當衆承認自己的罪行……此路迢迢矣。”
“但歸心書院是個很好的機會,書院裡聚集了當今修真界最傑出的一批年輕修士,若是在這裡哪怕讓謝君禮的弟子認錯,消息傳出去,也足夠讓很多的天下人知道,足以給小師妹伸張一口氣。”
長溯:“故而,我當時不是沒猶豫過,但我思考過一番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聽長溯說到最後,江月鹿幾乎要眼淚汪汪了。
其他人理解之後,也表示贊同。隻除了一人——
錦容邊笑邊搖頭:“我理解小郡主想要人為自己主持公道。可是,如果小郡主你想為自己主持公道的地方,本身就爛到骨子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