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今日上殿可還順利?”
“嗯,皇上已宣布科舉之後便要選秀,還派秋将軍帶兵南下香國。”
“選秀?”
君珩最終同意秋清晏南下已在意料之中,可選秀……是發自真心麼?
“柔兒,你此番回來可是與皇上發生了不快?”
見雲柔哲愣神,雲父和藹地探問。
“沒有……難道皇上說了什麼?”
“皇上将我召至聖乾宮聊了許久,隻說知道你平安回來便放心了。”
雲柔哲心頭燃起一股溫暖,不禁摸了摸頸間痕迹所在的地方。
忽而門口又産生了一陣騷動,兵戎馬蹄聲震耳欲聾。
“秋将軍有令,聚衆鬧事者一律壓入大理寺,行賄者罪加一等!若不想毀了前程,便快快散去!”
原是秋清晏上門,這還是自定親後便再未有過了。
“父親,母親,女兒先回房了。”
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雲柔哲見門外暫時安靜下來,便先回避了秋将軍。
秋清晏頗有些鄭重地步入府中,向雲父雲母恭敬行禮,随行的小斯還端上許多賀禮。
“雲大學士,雲夫人,清晏歸來已久,至今才上門探望,還請勿見怪。”
“秋将軍使不得。”雲蔚川趕忙将秋将軍扶起,“雲家還未感謝秋将軍仗義解圍。”
“原是應該做的,雖無緣為雲家婿,清晏依然将二位視為父母高堂。”
秋清晏與雲柔哲談婚論嫁的日子裡,雲父雲母也是真心将他視為己出。
若當年他們喜結連理,此刻應是何等一家團圓歡樂之景?
“秋将軍可是有事要找娘娘?”見秋清晏不知如何開口,雲蔚川替他直截了當。
“嗯,還請二位準許,我想見她。”
雲府後院的林子裡種着桃樹和杏樹,春節剛過便已隐約開始抽芽。
雲柔哲未出閣時,常與秋清晏在此地相會。
松蘿和郁霧總是遠遠地看着他們說話。
此刻觸景生情,令她五味雜陳。
秋清晏擡頭望着那片桃杏林的樹冠,笑容一如少年時。
“和君珩吵架了?”看似不經意,卻一語中的。
“唔……”雲柔哲不想騙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秋清晏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歪着頭向她靠近,表情逐漸凝重。
“他可有強迫于你?”
果然,頸間的紅痕讓人很難不在意。
“沒、沒有……”雲柔哲後退了半步,幫君珩遮掩的話卻脫口而出。
但這樣聽來就更像是她心甘情願與君珩親密纏綿。
“我們好像從未有過争執。”秋清晏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
“就連我在關鍵時刻沒有赴約,害你隻得留在宮裡,都沒有絲毫怨恨我?”
看着秋清晏擰着眉頭陷入痛苦的杏眸,雲柔哲反露出平靜而溫柔的微笑。
“我從未怪你,也不怨你。”
“……柔哲這麼說,是不肯原諒我嗎?”
“清晏本就不需要我原諒。”雲柔哲輕輕安慰着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是我不該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那雙杏眸仿佛聽到了令自己死心的答案,越發低落。
“所以你最終的選擇……是君珩嗎?”
他早知雲柔哲對他動心,卻反複騙着自己隻要帶她離宮便不會繼續下去。
可當他看到君珩因為擔心進了她的營帳,而她遲遲未像從前那般快速脫身時,便知道即使距離也不能将他們分開。
但雲柔哲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會再依賴他人決定自己的命運。今後要選擇的,将隻有自己的前路。”
“可我選錯了一步,便隻能步步錯下去麼?”
即使結果已在面前,他仍有無盡的不甘和惋惜。
“清晏,你可有後悔過将樂姑娘帶在身邊?”
“……不曾。”
“那便沒有選錯什麼,也許隻是我們有緣無分罷了。”
“那你可有後悔與我定親?”
“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如此。”
“但你仍然不會愛上我,對嗎?”
秋清晏如此直白,引得雲柔哲雙瞳一震。
“也許我們曾情窦初開,但并沒到非我不嫁的程度。我隻是彼時你循規蹈矩又追求完美路上的理想姻緣罷了。”
雲柔哲愣住了。
從前她隻覺得君珩的性情與她更為相似,不曾想秋清晏卻能看得透她。
而他之所以會對樂杳杳動情分心,也是因為他雖對雲柔哲一見鐘情,但到底未曾閱見過幾個女子。
說到底,兩人皆是不夠愛罷了。
“即便如此,我本應抓住先機,世間多少平凡幸福的夫妻皆是如此開始。”
秋清晏仍是後悔的,想着他們明明天作之合,若那時能不顧先帝威脅、阻止君珩設局,早早娶了她,他們如今定然已是一對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良緣佳偶。
雲柔哲也深谙此理。
“但是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隻能向前走。”
命運使然,再多深情投入時間長河也換不回一顆後悔藥來。
這一路雖比想象中波折崎岖,但她從未後悔過。
“柔哲無兄長,清晏若不嫌棄,我們以後便以兄妹相稱吧。”
雲柔哲故作振奮,笑着看向秋清晏的眼眸中閃着一絲淚光。
“我不答應。這樣我豈不是再沒機會了?”
二人看着對方别扭的樣子,一起笑出聲來。
“柔哲以後打算怎麼辦?”
“先待在這裡,總歸宮裡多的是不希望我回去的人。”
聖乾宮裡,瑞妃再次成為了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