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還在繼續輸出:“看看你的樣子,塞莉絲隻是兩天不在,你就像喪家之犬般到處攀咬……狗繩另一頭空蕩蕩,讓你很難受?”
“是啊。”
艾恩陰沉沉地瞪着眼前人,嘴巴卻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被人形容成狗,他沒有絲毫不悅,甚至有點隐隐自豪的模樣,讓醫生噎了一下。
醫生推了推眼鏡:“我倒是沒想到……塞莉絲和你,居然能聯系得這麼深。”
這句話出自他的真心。
醫生是在塞莉絲最瘋狂,也最貧窮的時候和她熟悉起來的。
貧窮,是指當時塞莉絲初來乍到,空有一座農場,連買種子的錢都沒有,迫切需要一筆啟動資金,她幾乎是搜刮般到處收集野果、釣魚打獵、砍樹挖石。
自然地,也常常一不小心就越過了十二點,在路邊、河裡倒頭就睡。
于是下夜班的醫生遇到昏迷的塞莉絲就隻能勉為其難地把人帶回醫院,然後在第二天六點收她八百元的診金……如果她有的話。
“下次不要工作到太晚了,你暈倒在水裡,如果不是我下夜班時路過的話,就要溺水而亡了。”醫生眼下淚痣一動,露出溫柔的笑來,“收留和急救診治的費用,一共是八百元,但是介于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這次就不收費了。”
病床上的塞莉絲乖覺點頭:“好的,醫生。”
第二天。
“夜裡的森林很危險,也許你該在午夜前回農場休息,如果不是獵人先生送你過來,你就要被野豬刨食了。”醫生秉承禮節露出微笑,“你的财政情況緊張,這次就不收費了。”
倚着病房軟綿綿的枕頭,塞莉絲滿臉認真:“我記住了,醫生。”
第三天。
“我在農場邊緣發現了你……”醫生歎了口氣,摸上眉心,“聽說你開始打理農場了,也請不要太辛苦,身體才是工作的本錢,當然,你依然沒有多餘的錢财,我不會收費的。”
塞莉絲打了個哈欠:“下次一定,醫生。”
醫生欲言又止。
“所以,”他最終還是多說了一句,“要好好休息啊,塞莉絲。”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塞莉絲隻有趁着自己沒錢付款的時候努力幹活這個樣子。
……
直到發财農場走上正軌,塞莉絲荷包鼓起來之後,她卻開始每天準時準點往農場趕,難得有次沒趕上,再次在醫院醒來時。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坐在病床邊,稍長的黑發被紮成一個低馬尾垂落一側肩頭,陽光灑落半邊,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清俊的面孔。
醫生:“很高興你最近開始注意自己的身體了,雖然有點舍不得,但能不看到病人是最好的。”
塞莉絲發現自己右上角的金錢居然一分沒少。
她再回頭時發現醫生又露出了溫柔又無奈的笑:“這是免費服務了,塞莉絲。”
塞莉絲眨了眨眼,點開好感度:這就是滿好感的威力嗎?她送的野花不虧!
*
艾恩起身:“如果你沒有塞莉絲的消息,那我就先離開了。”
他不喜歡醫生,也不喜歡對方每到換季就往農場裡寄的活力藥劑,同時還很懷疑即使塞莉絲和自己結婚了但對方依舊圖謀不軌。
說着他就往門外走去,但剛踏出門檻,身後就響起醫生慢悠悠的聲音:“雖然沒有見過塞莉絲,但我倒是有一點關于她的消息。”
一句話,讓艾恩止住腳步。
“昨天獵人來醫院取藥時,我問過,他是小鎮裡見過塞莉絲的最後一人,”醫生雙手交叉置于下巴上,“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面對艾恩陡然銳利的目光,醫生往後坐了坐:“小鎮裡在打聽塞莉絲消息的,不止你一個……哦。”
最後一個語氣詞被咽進了喉嚨裡,因為艾恩竟一瞬間回頭揪住了他的衣領!
他手臂上的衣料緊繃起來,整個人就像拉滿的弓,原本在雨天裡流浪的那一點可憐的氣質消弭于無形,另一種隐秘而危險的東西浮上水面,從他的骨頭、血肉、肌膚中慢慢地蒸騰出來。
從未懈怠過的肌肉展示出其力量,讓人毫不懷疑他可以單手扼殺一個靈長類動物。
醫生覺得四周的氧氣都變得稀薄起來,他咳嗽一聲:“你說,塞莉絲回來之後,會發現小鎮上少了一名醫生嗎。”
聲音平淡,但是卻讓艾恩手臂上浮起的青筋消退了,五指一松,皺巴巴的領口可憐地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