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不敢。”
“知道你一向賢惠,我說的是二郎。”沈氏冷哼一聲,“女子德行為先,需有容人之量,争風吃醋,嫉妒生事,是小家所為。你祖上也是書香門第,雖然沒落了,這點道理卻一定懂得吧。”
“兒媳明白。”
她說十句宋璋應一句,隻是低頭說好,沈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越發不滿。
“你明白就好,罷了。還有一樁事要你們去辦。”
“母親請說。”
“你們金陵的姨母寫信給我,說有些生意要往東流來,她有個女兒,名叫玉蟬,正好來家裡住兩日。”
毓蘭聞言笑道,“那敢情好,我家大娘日日吵着要我給她再生個姐姐,這回真有姐姐來,可熱鬧了。母親放心,我一定招待好。”
沈氏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你有兩個孩子要照顧。她年紀小,和你這潑猴必定話不投機的。”
她轉而看向了宋璋,“璋娘,你院子旁有個小院,收拾一番,玉蟬就交給你了。”
宋璋愣了愣,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應了下來。
從榮壽堂出來,她和毓蘭走在路上,因問道,“我來家裡這麼久,不曾聽聞有個叫玉蟬的表妹,大嫂可見過?”
毓蘭往四周看了看,不見什麼人,因而小聲道,“金陵姨母家的幾個表姐表妹早都嫁出去了,這一位是姨父的外室所出,不受姨母待見,尋常不出來見客,所以你不知道。”
“既是不受待見,又為何讓她獨自出門?”
毓蘭微微笑了笑,“聽說是到了待嫁的年紀,姨母家隻剩她一個,在金陵找不到合适的兒郎,所以托母親在東流為她相看。”
毓蘭的話點到為止,宋璋立刻會意。
金陵這麼大,兒郎千萬,怎會找不到夫婿。她又是不受待見的庶女,既不上心,又何必托姐姐千裡迢迢來東流尋婿。
尋婿……
她心中冷笑,隻怕這夫婿的人選早有定奪。
沈氏想給玄郎納妾。
隻是這麼大費周章把人弄來,這次這位表妹不知究竟有何不同。
白鹭成群從船頭飛過,鳥鳴散落在寬闊的河面。船夫緩緩将船駛向渡口,靠岸停定,一個身穿紫衣黃裙,頭戴珠花的女子走了下來。
“玉蟬小姐可算到了,馬車就在那兒等着呢,請小姐移……”
說話的是沈氏身邊的丫鬟新柳,在仔細看清這面前的女子時愣了愣,一時忘了動作。
“怎麼了?”女子看了她一眼。
新柳這才回過神來,“哦,沒什麼,小姐随我來吧。老夫人還有兩位少夫人都已經在家裡等着了。”
女子點頭,走到馬車前,新柳正要搬出條凳供她踩踏,卻見她撩起裙擺徑直跨了上去。
新柳尴尬地把條凳又收了回去,放進馬車,替女子關上了簾子。随即對車夫揮了揮手,“走吧。”
車輪與道路相觸之聲不絕于耳,車内備好了一個果盤,裝了些許茶點。玉蟬從盤子裡抓了一把果脯,一邊嚼着,一邊将她唯一的行李打開。
東西不多,除了幾件衣裳就隻剩一個鏡子一般的青銅器。
她口中叼着果脯,将它捧在手心,右手起勢默念心決。幽光忽而在那銅器的指針上顯現,似乎有什麼在牽引着,指針向四面轉動着,最終指向了一個方向。
玉蟬掀開簾角,望眼窺去,偌大的“舒宅”兩個字赫然眼前。
果然不錯,那妖就在舒家。
“小姐,已經到了。”
新柳的聲音在簾外響起,玉蟬收好東西,背着包袱下了馬車。便見一個比新柳略高些的女子走了過來,見了她又是一愣,露出了和新柳先前一樣的神情,不過她掩飾得更快,更顯自然而已。
“這位姐姐好,不知如何稱呼?”
這人穿着打扮顯然比新柳又得體貴重些,隻是梳着丫鬟的發式,應當是主人身邊的大丫鬟。
靜蓮立刻恢複了神色,笑着對她行禮,“當不得小姐如此客氣,叫我靜蓮就好,我平日在老夫人跟前伺候,所以派我來接你。”
靜蓮輕柔地拉着玉蟬的手,将她帶到了榮壽堂前,替她打了簾子,招呼了裡面的靜萍一聲。
“表小姐來了。”
“快進去吧,仔細外面凍着。”
看着玉蟬走進去,靜蓮和站在門口的新柳彼此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這位表小姐竟然和二娘子生得有七八分相像……